她心头一震。
跟他走?不!
勉强挣扎了一下,却仍是没有挣脱。
那一瞬间,她当真有了放弃的念头。累了吗?独自担当了这么久,她多想卸下这一副重担,多希望有个人能替她筹谋,她只要能跟随他的脚步一起走,这样就够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他要走的路跟她的路是完完全全相反的啊!
她怎么能任由自己就此沉沦?
仅仅只是这么一瞬间的犹豫、迟疑,却已被谢慕骁觑着了机会,一手拖了她,直朝人多的地方冲去。
说也奇怪,原本斗得不可开交的两方人马,一见到他们,都立刻闪了开去。海卫军士兵是真心顺服他们的统领。即便此刻,他仍是牢中监囚。
而众海盗则是以为霁月被他所制,不敢轻举妄动。
这奇怪的局面一直维持到他们冲出水牢,龙四海心有所动,轻轻一挥手,众兄弟一声不吭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畅通无阻地下了山。
山下。
谢慕骁终于放开龙霁月,与她作别。
霁月一路晕晕忽忽,到此刻才猛可里醒悟过来,惊道:“你还要回去?”
谢慕骁苦笑,“一整座牢房都跑空了,总要有人回去承担责任。”
霁月俏脸一沉,“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你,我们就跑不出来了?”虽然,她不得不承认,谢慕骁这样兵不刃血地将她们送下山,比双方拼个鱼死网破、血流成河要好得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想到他有可能因为这次劫牢事件,背负更大的罪名,要接受更严苛的处罚,她就觉得满心不是滋味。
不能再接受他的恩惠吧。
若是这样,以后让她如何替父报仇呢?
“如果你要回去,我们大伙儿都跟你一起回去,你自去坐你的牢,我们跟海卫军之间的恩怨,今朝,也可以来个彻底了断。”
谢慕骁皱眉再皱眉,他想不到霁月的性子竟然如此激烈决绝。没错,他是放走了人人畏惧人人喊打的海盗,可也并非全是为了她们。
海卫军的性命也是命。
他们都是从全国各地征召而来的十几二十多岁年纪的青年,家中也有父母姐妹,有的就全靠着军中一点俸银养妻活儿,真要闹到你死我活、尸骸相抵的地步,谁又能忍心?
他回头,指着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海卫军,沉声道:“你们谁能喊出他们的名字?”
海盗们都是一愣,不明白这反反复复的青年将官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他们眼里,谢慕骁就是一个让人摸不著头脑的另类。当你以为他是你的朋友时,他绘出你的藏身地点,让官兵攻你个措手不及。
但,当你以为他是敌人时,他又屡屡不顾自身安危地襄助他们于险地。
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
实难分清。
“谁杀人的时候还问对方的名字?”有人忍不住诘问。
“可是,既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双方之间便从无过节,又为什么非要置对方于死地?”
一言道来,双方俱都动容。
是呵,今日在此之人,有的,可以说一生大约也只能见这么一面,可这一面,为什么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为什么就不肯给对方一条生路?
“因为,”霁月淡淡地顶了一句,“立场不同。”
他们,生下来就是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
一个要制乱,一个要维护,像蛇与鹰,天生的对手,不死不休。
心中不是不遗憾,不是不叹惋,可,天意如此,夫复何求?
“龙姑娘。”突然,海卫军中走出一人,抱拳行了一礼。看这迂腐礼数,霁月忍不住失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青年,可不就是那一日追着海船不放的小将吗?
当日,若不是他,谢慕骁也不至于被挂上桅杆,吃那么多苦。可,却也正是他,在统领都宣布放弃的时候,仍对谢慕骁不离不弃,率领两艘巡海舰紧追不舍。
对于忠心耿耿、正直不二之人,她向来多给几分颜色。
于是笑问:“你有什么话说?”
“下官想请龙姑娘……”他一边低声说,一边走过来,众人都凝神听着他的话,冷不防,他在谢慕骁身后突然出掌,狠狠击中他的后颈,威风不可一世的谢副统领在大伙儿万分震惊的目光中软倒在最忠心的部下手中,“请龙姑娘代为照顾副统领。”
一句话终于说完,龙霁月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你打晕他,让我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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