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边是电话。
已经欢欢喜喜地告诉了班主任,各个任课老师,告诉了戴茗纱,就连平常不怎么联系的朋友也告诉了,她不停地打电话,总觉得还有什么人没有联系到。打来打去,京颜终于放下电话,眼眶猛地泛红。
她知道自己想要打给谁。
那个恶劣的家伙哦,那个总是懒懒散散满身不正经的家伙,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家伙,把她背起给她看烟花的家伙。
她再也联系不上的家伙。
仿佛是深刻的联系,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她根本不知道他的任何联系方式。硬着头皮和人打听后,得知他已经不住在华容城,没有人知道他考去了哪里,现在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他的电话。
他亲手投下一颗石子搅皱一池静水。那些日子,话语和笑容,偷偷的、暗中的关心帮助。只有白痴……才会毫无感觉。他总说她是白痴,可是,她不是。
京颜躺在床上,把通知书扔在一边,脸深深埋进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咸咸地流进嘴里,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林林总总,仿佛尽是一场大梦。梦里那只双目闪亮的黑色小狼,已经彻底地离她远去。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霓虹流转,华灯璀璨。
城市的绚丽夜晚才刚刚开始。
京颜不知道找了多少理由说了多少话,终于艰难地从KTV的大门踏出来,外面微凉的夜风轻轻拂过脸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班上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过生日,请了差不多全系的人,吃吃喝喝闹了一个下午,天黑后一大群人又跑来这个KTV唱歌,她本来想趁乱溜走,哪知道同学们都精得很,一个都不肯放过,硬把她拉过来。还没呆一个小时,她就已经头昏脑涨,被群魔乱吼震得快把刚吃过的东西全吐出来了。幸好这群人还有点良心,看她实在难受得不行,滔滔不绝一大堆酒后胡话后,把她放了出来。京颜觉得自己够累的,一边要和大家装可怜,一边还要想法设法拒绝董夏送她。
好在终于逃出来了。
京颜摇摇头,拂了拂长发,踩着高跟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回去。
所谓家,不过是她在学校附近和朋友合租的一个小公寓。算起来,来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上学已经差不多满三年了。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不过她倒是不急,系主任已经三番两次暗示她可以直接保送研究生。
三年的时光,几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都还是那个样子,照常上课学习,照常和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相处。只是换了地点,换了时间。弟弟今年上初中了,父母工作很忙,她已经一年半没有回去过。按时打电话报平安已经成为习惯,回家这两个字,反而变得有些遥远而陌生。
京颜抬头看了看夜空,又低下头,她竟然忘了,这是个少有星星的城市。
晚上八点。
时间并不太晚,她边走边想,慢慢散着步,竟然走向了离家更远的地方。恍然回神时,发现自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转头看向另一边,是一条长长的看不见边的商业街,色彩明丽,诱人心神。
京颜盘算了一下路程,又看看时间,决定还是走路回去。大街小巷穿过去,前面是回家必经的松桂路。这平常也算是繁华热闹的路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的人影寥寥,只有通明的路灯依然和每天一样变幻着色彩。
心里不由自主地有点打鼓。
京颜握紧手里的提包,暗暗安抚了一下自己,大步往前走去。她之所以这么提心吊胆,是因为这条松桂路实在和其他路段有些不同,这条路两侧有很多延伸出去的细窄的巷子,人多热闹时不觉得有什么,可这种过分宁静的夜晚,总有点让人害怕。
她没走多远,就明白了这种特殊宁静的原因。
前面不知道哪一条巷子里不停地传出殴打闷哼的声音,推搡撞击声,重物打在身体上的闷响,极力忍耐的痛苦呻吟。仿佛一切都是被人掩盖着的,但在这样的夜晚,可怕的声音越发清晰地传进耳朵。
京颜刹那后背僵直。
连逃开的机会都没有,她已经看到了前面很近的那条巷口不时探出的纷乱的身体,挥舞的工具。她紧张地前后看了看,整条路上只有她一个人。仿佛一刹那整座城市的喧哗都远去了,她被遗弃在这种恐怖的境地里。
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街道够宽,京颜深深吸了口气,贴向路的另一边,极力离出事的巷子远一些,希望能快速地走过去。只要不被人看见,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地被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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