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73)

2025-10-06 评论


也许他们在药理医术上谈论不多,就算有,多数时候也终止在她那句“你以为毒药很好卖吗”上。是,他是不知道毒药好不好卖,不过他知道媚药很好卖。提到这个的结果是她瞪大了眼睛,然后古灵精怪捂着嘴闷闷发笑,笑着笑着,脸便红得通透。

甚至与七破窟的那帮友人相比,她也是不同的。友人们行事,无论危险与否,他绝对放心,就算受了点伤中了点毒,他也是信手医来,下手不会心软,也不会替他们感到疼痛。可是,她不同。当她有被威胁的可能时,他会除掉那个可能,就如治病断根,斩草除根。

当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想,会牵挂,在见到她之前,他会期盼,心情雀跃,见到她之后,他想亲近。

这就够了。世间随缘流水,让他想亲近的人并不多。

突然感到有水滴落在脸上,他一怔。

她手忙脚乱想从他身上爬起来,腰间却禁锢着他的一双手。无奈,满脸稀里哗啦的丑样子被他看全看尽。窗外的竹叶沙沙作响,月色经由水波的折射泼进来,为堂内平添一味寒凉。

躲不开,她只得一只手撑在他脸边,另一只手急急将眼中的泪水抹掉。可越抹越多,就像积河溃堤一般,她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有多久没哭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这么久以来,原来不是他让她心恸难安,不是他让她忐忑不定,是她自己没看清,都是她自己。

她可以为他放弃一切,但不会强求他为她放弃什么。他是昙,翁昙。无论是七破窟的厌世窟主,还是江湖上的“雪弥勒”,他都是昙,是她当日在林木深处一眼便镌刻于心的昙。

——麟儿,你不同。

曾经,她贪的,是他那一缕鬓边春色。如今,她梦寐以求的,却是……

上水堂外,竹叶沙沙,沙沙,沙沙沙。夜风卷起寒水,荡起波纹,波纹拥着一轮冬月,微微摇漾。

上水堂内,她泪眼看着他,眼泪滴得他满脸都是。最后,还是他忍不住徐徐坐起来,顺着亲密的距离将她拥进怀里,一声不吭为她拭泪。

原来,他对她,真的有情……

满足了……

第二日——

巳时过后,厌世窟的侍女们在固定时辰来到上水堂打扫时,赫然发现扫麦倒在前堂榻下,身上还卷着软被。看表情,似乎……睡得香甜?

什么时辰了,还睡?

一名侍女找来薄荷软香,扳过他埋在软被里的脑袋,将薄荷软香放在他鼻下轻嗅。等扫麦抱着脑袋呜呜咽咽地爬起来,侍女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问他怎么会睡在这里。

也许扫麦的大脑还没清醒,他呆道:“我见榻上的绣被挂在盘龙香兽上,就走进来把它掀开。”

这一掀,精彩。

闷在被下的“疏影三嗅”就像被铁链困锁千年的孽龙,得到自由的一刹那也将他团团缠起来。

心神荡漾……

又一个月后——

冬至之前,熊耳山迎来了第一场雪。

一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也可以什么事也不发生。印麟儿这一个月过得很充实——至少她觉得。她帮昙整理字画,分门别类,装订成册,编号,方便部众们查阅。她为他补衣服,和侍女们一起打扫上水堂,和茶总管切磋琴艺。她还计划每隔两个月就回岭南陪陪太君。

哦,她还迷上了蘑菇。

翁昙对蘑菇的认识有三:一,味美;二,入药;三,有毒(其实第三点他不太赞同,虽然窟里很多人都赞同)。在他的潜移默化下,印麟儿自然迷上了毒蘑菇。因为毒蘑菇包含了三种特性,而没毒的蘑菇只有其一或其二,是不完全体。因此,她开始学习认识蘑菇的种类、毒性、在不同动物身上的毒性反应——有的动物吃了没事,有的动物一吃就死。

但是,她从不过问他在江湖上的是非对错。

以后也不会。

这一日,雪后初晴,满山银白,极目楚天。一抹艳丽的身影在雪上蹁跹,足尖时轻时重,一时踏雪无迹,一时又震落满树雪花。回头看看自己的杰作,不由“扑哧”一笑,容颜清绝,赫然是茶总管。

一路踏雪,看似杂乱无章的足迹,实则慢慢向山顶延伸。

前方是贤劫窟,离窟三十丈有片峭崖,崖上有一块天然大石,云季来临时,山上浓雾缭绕,仿佛云神睡在了那块大石头上。故尔,这块大石被称为“睡云石”。

来到睡云石,果然见到石上立着一人,瑚琏身影,晴蓝獬豸飞鱼袍,袖尾临风摆荡。许是受了深寒的影响,那素来萦绕在他眼角周身的邪气犹如安静的睡兽蛰伏在腿边,不兴半点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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