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大概听到他们的惨叫,俊如谪仙的师父推门进来,眉心微蹙。见他们两手在头顶上方转来转去就是不敢摸,抿嘴摇头,“是银针。你们自己取下来吧。”
原来,他们看到泛青光的头皮是师父扎满的银针。
原来,师父拿他们试针。
秋高气爽,黄菊初绽的一天,师父带他们去采草药。
背着竹篓从山上下来,他们遇到一名哭哭啼啼正欲上吊的书生。师父“噫“了声,惊喜地跑过去问书生有什么事想不开——师父脸上的表情真的很惊喜。
那书生说:“小生十年寒窗,凿墙借光,照雪苦读,没想到一朝落第,生又何用,生又何用啊……”说着说着,头已经伸进绳圈里。
要他们以为,师父可不是古道热肠的人。
果然,师父把书生扯下石头,教他一个自杀的方法,“这位公子,你吊死在这颗树上,只会坏了这棵树的生气,如果你冤魂不散缠住这棵树,不但‘生又何用’,就算你死了也没用。不如这样,你去找一颗小树苗,将粗绳一头系在树苗上,另一头系个环套在自己脖子上,等树苗长成大树,你就上吊成功了。而且,小树和你一起经历风雨,它对你一定有感情,就算你化为冤魂缠住它,它也会十分高兴的。”
书生不知是糊涂还是怎了,竟然真听了师父的话,拖着绳子去找小树苗。
师父目送书生的背影消失在树林深处,拍拍手,“扫农扫麦,我们回家。”
“哦!”他们乖乖点头。
隔了半个月他们去附近镇上买米,竟看到当日自杀的书生在街头卖画,有脱胎换骨的味道。
这人肯定在树林里有什么震撼的遭遇——他们敢肯定,书生绝对不是师父救的。
师父教训他们说:“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身为医者,一定要有创新意识,今天新,明天新,天天都新。”
弟子二人点头受教。
转头,弟子二人讨论心得——
扫农对扫麦说:“师父是要我们一天一变。”
扫麦扯了一根无辜的小草,“那不是很没节操?”
扫农飞快捂住他的嘴,扭头四下观望,确定无人后才小声斥道:,“这话不能让师父听见。”
他们以为会和师父、师祖爷爷在果鱼坞生活一辈子,可他们错了。
那一年春末,杏花满枝头的时候,果鱼坞来了几名客人。满眼邪气的玄公子远远站在树下,看着满身杏花的闵公子与师父打成一团。然后,他们成了师父的朋友。
惺惺相惜?
师父身上绝对不会出现惺惺相惜这种事。
但,尽管他们不太理解,师父还是成了他们的朋友。再然后,师祖爷爷含笑驾鹤,师父成了七破窟的厌世窟窟主。
此后,江湖风雨就和他们的求学路混在了一起。
有人说师父医术高超,对此,师父会谦虚地说:“我只是恰好懂一点草药知识。”
有人说师父华佗再世,对此,师父会谦和地说:“我也是边学边教。”
不过,身为七破窟厌世窟主,师父的原则却是:绝对遵守,绝对利益。
老实说,七破窟上至窟主下到部众,对他们的师父是敬鬼神而远之。
比如,师父偶尔会兴起一些“食好”——南瓜宴。一个月内,窟里早午晚吃得全是南瓜,蒜蓉蒸南瓜、南瓜蒸排骨、酸辣南瓜、糖醋南瓜、南瓜炖蛋、翡翠南瓜、蜂蜜南瓜、南瓜虾、南瓜粥、南瓜饼、南瓜炒笋丝、南瓜烩紫茄、南瓜包子、南瓜烧饼……吃得他们闻南瓜变色。
又比如,师父会以药调功——以增强功力为由,先把扶游窟主的腿毒残了,半年之后又治好了。随后师父把目标放到饮光窟主身上。饮光窟主知道师父的意思后,大惊失色,魂不守舍地说了一句:“终于到我了吗?”
终于到我了吗——这句话成为部众们共同的惨号。
还有师父亲手泡的茶……唉,不提也罢。幸运一点的,只是上吐吐下泻泻,不幸的,就连自己做过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不要紧,他们知道就好啦。师父说这是难得的观察机会。在那些部众的狂乱行为中,他们真的是受益良多。
都说他们有一个好师父了,可窟主们总喜欢叫师父“庸医”,这、这完全要怪夜多窟主。
犹记那月圆之夜,我尊在阁台上闭目休憩,窟主们三三两两,花前月下,亲亲我我……总之一片祥和,没想到夜多窟主突然以“鬼哭狼嚎”大吼——
“不想治人,他就是庸医。想治人,他还是庸医。治好了人,他仍然是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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