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冬(上)(27)

2025-10-06 评论


他一怔,瞅着她追问:「你怎知道?」

冬冬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本不想多说,可再一细想,决定还是将话说明白:「前些日子,我送豆腐到客栈时,瞧见李总管和友人在那儿用餐聊到这事。说你年纪尚轻,不少商家认为易家生意好,都是你爹当年的庇荫。起楼不是小事,李总管担心,你年少气盛,硬要做这事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她话到一半,瞧着他脸色忽然一沉,不禁问:「你是为了争一口气吗?」

「你觉得呢?」他将搁在桌上的双手交叉,瞅着她问:「我是吗?」

冬冬直视着他的眼,想了想,微笑回道:「一半一半吧。」

他挑起眉,再问:「怎么说?」

「你当然是想争一口气,可你想帮老师傅们也是真的。」

「即使那些师傅老觉得我不成才?」他瞧着她问。

她慢条斯理的说:「就是因为老师傅们觉得你不成才,你才更想做番事业给他们瞧瞧不是?」

这话,让他笑了起来,「原来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她笑着说:「当年你带我去印坊里瞧,让我摸那些一片又一片刻满了字的雕版,我还记得那些字都是反的呢。你告诉我字得刻着是反的,刷了油墨印到纸上,才会成正的。」

她一说,他也想了起来,笑道:「我记得你那天摸了满脸都是油墨,出来时还把老师傅们吓了一跳,以为是我恶作剧画的,他们后来整整一个月不给我好脸色瞧呢。」

她又笑,不好意思的说:「我同他们解释过了,可他们不信。」

「我知道。」他做了个鬼脸道:「谁教我小时候太皮,有前例在先。」

「前例?」她瞅着眼,好奇的问。

「小时候夫子押着我写字,我烦了,拿了毛笔趁夫子睡着着,在他脸上画了好几只王八,他醒来发现后,气得立马走人。」

「真的?」她杏眼圆睁。

他瞧着她坦承:「事实上,我气走了好几位。」

她笑了出来,「那你书还念得那么好?」

「我书念得不顶好。」他忽然谦虚的说。

「你都能教我识字了。」

瞅着她,他突然噙着笑道:「我那是因你,才开始认真念书的。」

「啥?」她一愣,呆看着他。

「我得教你识字啊,自个儿不懂怎成?」他好笑的道:「你老是把我问倒,我只好回去再翻书问夫子,夫子瞧我转性,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到今儿个,他自个儿在外开学堂,还拿当年让我改邪归正的事迹到处显摆说嘴呢。」

她知道那位夫子,连她都瞧过他在外和人说这事,说得口沫横飞的,她还真当是这位夫子多有能耐呢,谁知个中原由竟是如此。

她傻眼瞧着她,跟着噗哧又一笑,忙以手背掩嘴忍住,但他却摆了摆袖,仰起头,鼻孔朝天的学起那夫子来。

「啧,几个毛孩子算什么,想当年,那人称小霸王的易家少爷说有多冥顽不灵,那就有多冥顽不灵,可在老夫我的谆谆教诲之下,还不也收起了性子?」

说罢,他还学那夫子,摸了摸嘴上那不存在的八字胡,道:「再顽劣的孩子,到我的学堂来,那定也要学会什么是规矩。」

他那德行说有多像就有多像,害她想起那夫子得意嚣张的模样,不禁又再次笑了出来,他说完也笑了起来,两人笑着一对眼,再忆起那夫子,更是双双笑得停不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这一笑,把最后飘浮在空中的陌生都笑去。

好半晌,她才回过气来,想起自己好久都没这样大笑过了。

然后,他又和她聊了好一会儿,两人这几年没真的能说上话,这一聊,半天也没能停下来。

那一晚,他留在她这儿吃了饭才走。

之后,隔三差五的,他就会来看她,和她说说话,聊聊天。

一开始她不知道他为何要来找她,几次想问,她也问不出口,后来她才发现,他只是需要一个地方,让他能什么也不需要多想。

他是个纸坊的大老板,肩上担着好几百人的生计,可他才刚满二十,人人都瞧他年纪轻,他只要走错一步,便有人等着笑话他。

因为如此,他在外头,不能有丁点的示弱,即使是在李总管面前也不行,纵然回到家里也不能放松。

所以,他来找她。

表面上,是来找她买豆腐、喝豆浆、送新印好的书来给她;实际上,他有时常来就是坐着看书,或和她闲聊,甚至借她床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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