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拿这事烦他,一次也没同他说过,有些她觉得合理,可以处理的,她就自己处理了,剩下那些不合理的,她就全都推了。
若有人来吵闹不休,她反正双眼一垂,那是什么都能装不知道,待得闹得人累了,没力了,她才提出她的解决方法。
易远以往总没空替他们收拾残局,他处理纸坊,印坊,书楼的事都来不及了,对这群亲戚惹出来的事,解决的方法多是付钱了事。
可她不像易远那般忙,冬冬有的是时间同他们慢慢的磨。
易家的人打出生起就是茶来伸手、放来张口,他们没一个真的工作过,不知他有多辛苦,个个花钱如流水,但冬冬知那每文钱,都是他的血汗钱,她看在眼中,只觉心疼万分,半点也不愿意就这样把钱轻易给出去。
她给钱付医药费,可要求打人的孩子去道歉。她写信通知城里的商家,从今往后,易家对酒楼、饭馆、游船的欠账一文不支,除非那些老板承诺再不给易家的主子们赊欠,她才愿意清了之前的欠账,她召来价格合理的布商和卖胭脂花粉的小贩,挑了货来,给全家的女眷一次挑花粉、做了衣裳,不让她们只因是易家的人,就被人讹诈了过高的货钱。
而二伯的新车驾,她亲自去马厩看了那车驾的状况,那车压根没事,他只是想要一辆新车,她无言到了极点,他老人家几次来,她都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至于表弟媳妇家的官非,她直接告诉她,这事易家无能为力。
舅老爷要纳第五小妾,她微笑恭喜了他,说会为他备一份贺礼,至于他要易远这小辈出钱的暗示,她同样一路装傻到底。
他们之中十有九个,对于她的处理,即便不爽,通常也就认了,算了,不认,不算的多是他的长辈,那些亲族长辈说不动她,竟一块儿在易远回来时,跑来告她的状。
她本以为易远听了他们的抱怨,会说她两句,谁知他竟当着那些长辈的面,称赞她。
「做得好。」他说。
他们傻眼,她则红了脸。
待他们气得七窍生烟的甩门离开,她好奇的问。
「我这么做,你不生气吗?」
「你只是做了我早就想做的事。」他握住她的小手不舍轻言:「只不过,辛苦了你。」
没想到他会称赞她的作为,冬冬又羞又喜,更多了股自信。
可是,这事还没完。
有一天,他娘突然上了门。
嫁进门整整两个多月了,冬冬见到易家夫人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为了不知名的原因,易夫人平常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说特地来瞧她了。
他娘一进门,冬冬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可易夫人看也没看她一眼,只看着易远,没第二句话,开口就道:
「舅老爷要纳妾,你把该给他的钱给他。」
「他要纳妾,冬冬已经备了贺礼。」易远抬起眼,道:「我不认为还需要给他其他。」
「舅老爷待咱们易家恩重如山。」易夫人脸色铁青的说:「当年若非他说服了我爹拿钱出来,咱们易家早就没了!」
「这些年,吕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那一口我让他们冷着了?饿着了?」易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食衣住行,易家人有的,吕家也一样,我当他们是一家人,他们只当我是财神爷,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易家若真欠过他们,这些年还得也够本了。」
易夫人闻言即恼,脱口便道:「你这孩子,你明知——」
「明知什么?」他眼一眯,冷声打断她道:「娘倒是说说,我明知了什么?除了钱,咱们易家还欠他什么?让他自认能长年对我呼来喝去,予取予求?」
易夫人倒抽口气,被他这一问,反脸色惨白的闭上了嘴。
瞧她那饱受打击的模样,易远即便火大,最终仍是放缓了口气,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说:「过去该给的,我从来没少给过,今后也不会少上一点,可若是太超过的,我不可能再多给上一文。」
易夫人见儿子吃了秤砣铁了心,全身气得直发抖,再没费事多说一句,转身掉头就走。
易远冷着脸,低头再要写字,才发现握住手中的笔都教他给折了。
他低咒一声,将那笔扔到笔筒里,起身就往外走。
冬冬不知他母子俩之间到底怎么了,只知事有蹊跷,不禁快步跟了上去。
她原以为他改了主意,要去找他娘,谁知他出了院门却朝大门那方向走去。
「易远?」
她张嘴叫唤他,可他像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直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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