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醉夏未央(32)

2025-10-06 评论


“竺薇,那半夏面冷心也冷,我看你留不住她。”竺自成压低了声线,“你何不去查清楚原因。”

竺薇不言不动。

“像竺兰,岂不是死了个不明不白?”

竺自成补了这重重一句,竺薇神色间总算有松动之意。

画间主人名叫泽山,竺薇是见过的,尽管彼时只是一眼瞥过,印象依旧深刻。

“竺爷?”见竺家兄弟进了门,正在整理着书籍的掌柜微微愕然,随即笑道:“稀客,稀客。”

打量四周,不过小小斗室,却因巧妙地挂了字画的缘故,倒也雅致可人。

叫泽山的,看上去十分年轻。他眉目有落拓之态,然而那落拓也是光明磊落的,并无穷酸迂腐之态,举止更添书生意气。

此刻他带了客气有礼的微笑,问道:“不知两位前来,是有何指派?”

“指派不敢。”竺自民拱手,回以微笑,“此次相扰,不过是几件小事相询。”

泽山好似并不意外,颔首道:“两位爷要问的,是关于半夏吧?”

竺自成吁出一口气。

泽山请人坐下来,又备了茶水,笑道:“粗茶而已,还请包涵。”

竺薇不曾接茶,开口便问:“你与半夏,相识有多久?”

泽山默然片刻,道:“我和她,是在夏州相识。”

夏州,果真是夏州。在竺薇记忆里,那是距鸢都路程遥远的一座陌生小城镇,是半夏的故里。

“初见半夏那年,她才七岁。跟了巫马先生身后,给他抱了药箱,到处随他去给人治病。”泽山慢慢说了下去,回忆彼时幼弱的半夏,“旁人见她抱了药箱吃力,欲待去相助,她却侧过身子避开,从来不说话。”

泽山语气十分温柔,目光似乎穿过无我之境,回到了年幼的半夏身畔,“据街坊邻居说,她的师傅巫马先生待她一直和气,自己所会的,便一一教与她。直到后来,在半夏九岁那年,她的师母——即是巫马先生的妻子突然患了病,眼睛失了明,十分受苦。之后三四年也不见有好转,巫马先生的脾气渐渐变了。”

竺薇凝神细听,不放过任何与半夏有关的细节。

“面上笑容慢慢减少,也不怎么顾及半夏。那时的巫马先生整日皱着眉头,读医书,研究药草,忙着购药买药,有时候甚至只身去往深山老林,亲自去采集药草。”泽山寻思着当初的巫马先生,平声道,“别看老先生他如今呆头呆脑,那时的他,可谓是为了妻子心力交瘁。然而又拖了半年多,他的妻子到底还是去了。那年,半夏十三岁。”

竺薇心下一算半夏的年纪。她今年十六岁,她师母去世是在三年前。

泽山轻轻喟叹:“那之后,巫马先生就好似提不起了精神,整天把自己埋进了医书里,不问世事。再后来,是远在夏州的巫马先生不知从哪得了消息,是府上的八小姐病重,久治无方,他怀着一试的想法来了竺府。却不想他医术有方,把八小姐的病镇了下来。”说到这里,泽山顿了顿。竺府八小姐刚去世不久,这事他是有耳闻的。

“此后,巫马便带了半夏留驻鸢都?”竺自成接了口。

日后的事,他大约是能猜到的。

泽山点头笑道:“我与半夏本是自小到大的好友,见她来了鸢都,独个儿留在夏州那小地方也无趣,索性趁年轻出来闯闯,就试着有无出头之日。”

竺薇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半敛了眉头,思前想后。

那巫马先生,显见对这弟子不怎么重视。如今半夏滞留竺府时日不短了,却从未见他过问。

“半夏这丫头虽是寡言少语,心地却不坏。”泽山放下了手里的杯盏,轻轻道,“竺七爷也瞧到过的。立夏的前一天,半夏早晨冒了雨回来,正是在前一夜去给人治病。她那名病患,是一个叫小安的孩子。前段时日小安受了风寒,因家里穷一直没钱治病。半夏好心,一直自行配了药给他送去。可小安那病一直治不好,那日……”

泽山说着,停了一停,低低道:“那日半夏清晨回来,七爷当时也在。她之所以突然发病,想必是之前受了刺激。待后来我去打听,才知那小安已是病夭……”

竺薇听了,慢慢垂下眼。

那天清晨,一切历历在目。面色惨白如鬼的半夏,魂不守舍的半夏,旧疾突然缠身的半夏……原来,是为着这个。

“半夏总归也是跟着他师傅见惯生死的了,若不是因为心地纯善,又怎会被小安的离世刺激得旧疾发作?府上八小姐离世,半夏看顾她许久,定是有情谊在的。这下不知她情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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