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竺自成重复了一句,怒色已起,“打小教你的诗礼文章,果真是白教了吗?竺薇,你——”
“我说过要娶她。”竺薇抿起嘴,“待她养好眼睛,下个月我就同她拜堂。”
竺自成冷哼:“娶她?她可曾同意?”
竺薇一怔,别开脸。
“她不曾答应,是也不是?”竺自成敛起了眉。
一瞬间,作为旁观者的他都觉混乱。心忖半夏那女子果真是异于常人,竺薇与她如今关系已非同小可,她竟全然无心婚嫁。
她在想什么?好好一个女孩家,连声誉名分都不愿要?
不待追问其究竟,忽有书信传至竺府。
书信是由远在邻省的竺家老四发出,原来邻省起了大旱,灾势严峻,朝廷官员与各省各城富商捐出大量财资赈灾。
作为鸢都城内首富的竺府,这份力是不能不出的。竺自成静下来思索片刻,他已许久不曾回抚安城,那边生意不可荒废。于是便把差事派到了竺薇头上。由竺家四哥在邻省等候,竺薇则备好物资速去接应。
此事来得突然,竺薇不得不暂离鸢都城。
离别前夕他在半夏房里度过。一夜无话,只是如珠如宝地抱着她小小身躯。心想着要不离不弃带了她去,又念着她身子一向荏弱,断不可行。
竺薇心头茫然。这个人,他是再不会放手的,只是这一日一日过去,她却不见半分转圜。
“半夏……你等我回来。”
他把脸埋进她颈中,摩挲着她微凉的身躯,也汲取着她熟悉的气息。
她不曾做声。
夜已深了,竺薇原以为她已入睡,过半晌才听她模糊道:“……路途遥远,你多保重。”
竺薇怔了怔。
到底,到底她不是无知无觉的木头。收紧了拥抱她的力度,竺薇想笑,想喟叹,眼里却莫名地泛起热意,“只要你等我回来。”
时年正是炎夏。
鸢都城因临海的缘故,气候尚算适意。去到邻省才觉如烤如炙。骄阳毒烈,灾情惨重,触目所及只见满目疮痍。
竺薇与已等候两日的四哥亲去赈灾,把带去的大量物资一一发放。迎着干燥的烈风,抬头望炎炎烈日。
莫名地慨叹,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季。先是惨烈一个开头,立夏那日竺兰弃生赴死。再是混乱的过程,与半夏纠缠无休。
夏未央,漫天流火好似浑无边际。
而如今瞧了这天灾降临,眼见灾民们枯瘦如柴,状况极惨,竺薇的心境反倒豁达许多。
年华渐长,这是历练的一季,他作别轻狂年少,在历经这些之后更加坚定把握住将来。
半夏,你要等我回去。事务顺利结束,前后已是半月有余。竺薇做完力所能及之事,便不再多留。他带了亲随回鸢都,途中刚好经过抚安城。
竺自成早已迎接着他,竺薇细细汇报完事务明细。竺自成认真听完,方才吁出一口气长气,手覆到竺薇肩上,颔首道:“竺薇,你辛苦了。”
竺薇只一笑。
竺自成望着他。这个由他从小看到大的七弟,此时倒是越发沉定,恍惚也像个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竺自成停了停,神色慢慢凝重,“竺薇,前些时日,我曾去过夏州。”
夏州,正是半夏故里。竺薇抿了抿嘴角,只待兄长继续说下去。
“在夏州探听到一件消息……”竺自成停了停,似是在思量着如何开口,“去过那巫马老头的旧居,又去找到了他以往的街坊邻居……据说那巫马先生,五年前曾被官府拘过,差一点便受牢狱之灾。”
竺薇一怔。
竺自成神色肃穆,“他……曾给两个乞儿服过药,那两名乞儿不明不白横死,官府疑他下毒。后经调查,他与那两名乞儿却无怨无仇。他自己称,那两名乞儿得了病症,他是给他们治病。”
竺薇听得疑窦丛生。
竺自成也是重重疑虑,“后来官府调查不到线索,那案子便不了了之。此后不多久,巫马先生便迁到了鸢都定居。”
“那老头,”竺薇指了指脑袋,“可是这里有些糊涂?”
竺自成明白他的意思,却无法作答,摇摇头道:“据他街坊邻居说,那老头自妻子过世之后就糊里糊涂的,有时会给人看诊,出的方子也不对劲。倒是他那女弟子半夏,虽年纪幼小,开出的方子却药到病除,出手不凡。”
竺薇听毕,忽地记起久久之前,他与半夏初识不久,那时在街上无意中遇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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