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转过身,一脸嘲讽地望向她,“你是不是想问我们为什么要瞒着他,并且一瞒就瞒了八年多?”
她愣愣地问:“为、为什么?”
“哼,为什么?!”恨恨地望了望天,他咬牙,平复了音调后继续讲:“阁主一生助人无数,他怎么可能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去玷污其他女子的清白?再过两个月就是第九个小暑,如果再配不出解药,明年,明年的小暑,就是阁主的忌日。”
月光下,初阳的眼睛闪了闪,似有一滴泪滑进了衣襟。
猛地,他低下头,直直望向正在消化他话中信息的她,冷声道:“如果你想报复,就冲着我来,阁主的身体已若败絮,再也禁不起一丁点折腾,看在他不知情的分上,请姑娘手下留情。”
她眨了眨眼,皱起清淡的眉,问:“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初阳恨恨地指向她,“末日前几日下山,在京城的春满楼还有五百里外的流连镇已获得确认,你,就是当初那个被我和末日掳去的青柠!”
轻轻叹了口气,她找了块石头坐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开口:“是你当初说要装作陌路,现在却又为何主动认上门?”
“我,哼,虽说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十醉之毒,可、可我也帮你赎了身。就算你不中十醉之毒,你也可能得花柳,没有我们,你也许早就死在了青楼。”
这个初阳啊,说话真不讲技巧,难怪阁主大人要叹无趣。唉,幸好她脾气好,否则换个人听到这番话,没有恶意也不禁被激出了恶意。
小五望着月亮点了点头,“没错,你说得对,即使我没有现在这个病,也可能得花柳。与其肮脏地死,我倒更喜欢现在这种死法。你刚才说阁主身体如同败絮,什么意思?”
和他相处这几日,虽然他的脸色白得像玉一样没什么血色,可他悠然自若的样子,实在是瞧不出什么不妥之处。
“你懂什么?”初阳恶生恶气地吼,眼中水气迅速上涌,“阁主再怎么不舒服,也不会让你这个笨蛋看出来!我和阁主日夜相处,他的情况我最了解,以后我说休息就休息,你再敢陪他胡闹,看我怎么教训你!”
看她露出怀疑的表情,他继续讽道:“自阁主中毒以来,只和你,不,是和青柠姑娘,一起排过一次毒,其后的七年,一次毒也没排过,长久积压下来,身体早就不堪负荷。听岁暮寒讲,韩夫人每年小暑之日会心口刺痛大口吐血,韩夫人可知道,你一年一次的疼痛对阁主来说却是一日一次,这种疼痛以前只在夜里犯,最近却是一到下午就开始发作。自三年前开始,阁主就夜夜无法入睡。为了让阁主少痛一点,属下每晚都要点上阁主的昏死穴助他休息。你这个笨蛋倒好说话,什么也看不出来,不劝他多休息就算了,还老陪着他胡闹,你可知道每次等你玩得尽兴离开之后,阁主有多难受?哼,你小暑痛,你那点痛算得了什么?和阁主的痛比起来,你的根本不足一提!”
盯着被乌云遮住一角的月亮,她提出心中的疑问:“既然你们瞒着他,他怎么不继续‘排毒’?那一次,不是就很成功?”
“哼,你懂什么!即使我们瞒着阁主,可阁主是何等样人物,他岂会察觉不出自己身体的异样?第一次他是没经验,我们骗他说只是中了合欢散,又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只骗他说只要找个青楼女子来方便一下,他就会没事。可是,第二次,他就觉出了不对劲。我们故伎重施,他就举剑横在脖子上逼着我们赶人。到了第三次,还没等我们有所动作,他就事先服下昏迷之药,睡了三天三夜,身体大伤。第四次,他威胁我们说,如果我们再胡作非为,他就将我们逐出清风阁。那一次,他痛得把自己胳膊活生生掰断也不让我们找人。第五次,他说,初阳,我已服下不举之药,你们就不要再折磨我了。没想到,自那以后,阁主、阁主竟真的不举,且内力尽失,身体一日坏似一日。”
发泄般地叫嚣完,初阳抹了抹脸,愤愤道:“肯定是你这个女人在第一次时给阁主下了什么药!既然你送上门来,就休怪我们不客气!总之,如果你真无恶意,就好好照顾阁主!不要让他太累,不要让他情绪忽高忽低地波动,不要引发他的疼痛,否则,我要你好看!”
那,刚才他翻过身去,是不是已开始疼痛?
想到这一点,她再也呆不住,提着裙摆就奔跑起来。
一个人呆在黑暗中的疼痛,她比谁都清楚。一年一次,她都快感觉要活不下去,而他一年有那么多次,他又是怎么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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