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若雪离开铸剑山庄的第二天,沈万三带着女儿也离开了,并不是回北方。
“为什么要去青云阁?”沈黎月在马车里大叫了一声。从自回到铸剑山庄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单独和步青云说过话了。其实她有些气馁,想到和步青云在徐家地牢里的夫妻之约,再也没有谁提过了。她想他那个时候说的话,不必当真吧。可是——若是这样和爹回去了,她好像有点甘心。
燕若雪走了,大哥带着左姑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步青云倒是还在跟前,只是,他们难得说上几句话了。沈黎月想,男人说的话果然都是不能当真的。
“爹,我们去青云阁干吗?”沈黎月问。
“人人都说江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不想去吗,我这把老骨头,没有几天好享受的,趁早去瞧瞧。”
“爹,你说什么?”沈黎月嘟起了嘴,掀起马车的帘子,看到步青云和苏子叙并肩骑在马上。
说到苏子叙,唉,燕若雪走了之后,他便闷闷不乐。这会在前面骑着马,步青云和他说着话,他却是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
沈黎月摇了摇头,认命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苏州而去。
车马劳顿,转眼几天到了汇江县,沈黎月来铸剑山庄的时候,也曾来过这里。这会旧地重游,活像半个主人似的。众人在在一间大酒楼前停了下来,沈黎月说:“这里最有名的便是贵妃鸡翼。”
沈黎月拉着沈万三的手上了二楼,一边说道,上次便是这里遇到大哥的。她在楼梯口探出头,在二楼上从左到右扫了一眼,心里倏地一震,站在阶梯上不知该不该向上走了。
沈万三在后面摧,沈黎月不得不闪过身。
原来巧了,二楼里坐着两个人,都是极熟的。一个是燕若雪,她离众人离开铸剑山庄已过了几日,照理说沈黎月看到她应该高兴的,只是她身边坐着那个人是——徐广!原本高兴的心情,又透着一点无奈。
他的手筋原本就被人挑断了,寒天彻又消去了他的内功。其实沈黎月虽然心里对他有些畏惧,只是想到他整个就是废人一个了,不由得心里便生出一些怜意。可是她还是觉得他是个大恶人。
“当作不认识就好。”步青云在她耳边提醒她,推着她向墙角一张桌子走去。
苏子叙为沈黎月擦好了桌椅,步青云要为她拉开椅子,沈黎月忙说:“我自己来!”她抢先坐了下去。
装作不认识是不太可能的。徐广“哗”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这边走来。他端着酒杯,对步青云说:“我想寒天彻说得对,我当初的确不该把怒气迁到你的头上来。”他端着的酒因为他的手晃,而撒了出来。他有些激动,仇恨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一笑抿恩仇,这种事情想来只有戏台上才有。
只是他从来便知道,他是在迁怒于他——是他毁了他的家,还毁了他的一生。他一开始便是这样告诫自己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得下去,有时候仇恨也是活下去的理由。“步青云,这一杯,我给你赔罪。”他说得磊落大方,仰头便要喝下,只是燕若雪夺过他的酒杯,喝得一滴也不剩。
“有时候,活下去需要更大的勇气。”她微笑着说,嘴角竟渗出血丝,她说,“我知道,你想求死。”
“燕姑娘!”沈黎月惊叫起来。
“表妹!”
“你……为什么?”他扶着她缓缓倒下的身子。
“我代你去死,代你赎罪,师傅你……要活下去……”燕若雪说,“死去是一个多么简单的事情,活下去才有希望,师傅没有希望的事吗,没有想要完成的心愿吗,没有就算拼死也想要完成的心愿吗?”
他的眼中突然忆起很久以前的某个清晨。
“爹,你练的是什么?”
“我们徐家的拳法。”
“什么是拳法?为什么要练?”
“可是保护你不让人家欺负。”
“那我也要练,练得好好的,保护爹还有娘。”
他从记忆的游丝里回神。
燕若雪说:“我从小便是一个孤儿,在没有大哥,二哥、三哥之前,常常被人欺负。尊严是什么,如果你连活下去都觉得吃力,尊严根本什么也不是!师傅这些年为了自尊心,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才充满仇恨,可是能活下去,就是一种幸福!”
“师傅你以前说,师公不是也曾拼死救你,那个女子已经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师公拼死也要保护你,不是正想让你活着吗?”
“师傅……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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