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羽卫军的惊呼声里,他踏着连绵的屋顶,一直上了城墙。
守城的将士认得明月苍,不敢轻动。
哥舒唱放下他,眸子黑得像这无边的夜色,又隐约在天边燃起一抹曙光,望着他,声音不由自主轻轻颤抖:“你到底是谁?明月苍?还是……明月珰?”
“那重要吗?”明月苍低声说,唇畔忽然有了一抹凄艳的笑意,伸手将他一推,“你走吧!”
背后就是城头,这一推将哥舒唱整个人推得跌向城外。以哥舒唱的轻功身法,这种高度当然不会有丝毫损伤。
然而他雪肤碧眸,红唇如花,那一丝笑意凄绝艳绝,简直不能算作笑容——而是——泣血——
哥舒唱怔怔地望着那一抹笑,身子不断下坠,夜色无边,瞬间将城墙上的人影淹没。
哥舒唱重重地摔在地上,浑身的骨架都似已跌散。唯有那张面容,那丝笑意,睁开眼便在面前。路妈得知珰珰要去京城,大惊失色,“少将军告诉过您不可以去啊!”
“我没事。”珰珰道,“我不会让任何外人看到我的。”说着,她望向那名男子,“这点,有人向我保证过。”
“可是……”
“没有可是。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从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珰珰的声音不大,但含着声音里的,却是难以形容的坚定——珰珰很少这样说话,这样的珰珰看上去和平时不太像,整个人似散发着一股森然气势,路妈不敢再劝。
马车已在门外,珰珰登上车,忽然回头望向那名男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可叫我哈路。”男子道,“也可以称我为陛下。”
“陛下?”
“我是月氏的单于。”哈路握住她的左手手腕,将它拉到她的右肩,再示意她轻轻俯首,“这是你见到我应行的礼仪——呵,这样子,我仿佛又看到了一点明月珰的影子。”
“我是月氏人?”
“你不仅是月氏人,你还属于世代守护月氏的明月家族。”
“明月是我姓?”
“是的。”
“单名一个‘珰’字?”
“是的。”
珰珰垂下眼,思维有些紊乱。
唱不知道她的从前,为什么会决定称呼她为“珰珰”?
“我多大?”
“二十。”
“生辰呢?”
“五月廿三。”
珰珰彻底怔住。
唱……是巧合吗?
还是,你什么都知道,却不告诉我?
这个念头像根针,狠狠地在珰珰的心上扎了一下,她的脸色白了白。
哈路看见了,碧眼微微眯起,“需要我告诉你,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不!”珰珰直觉拒绝,眼前这个人对唱抱有很大的敌意,从他嘴里得出的唱,一定面目全非到令她不能忍受。
“那也好。”哈路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里面是一个蜡丸。把蜡丸捏碎,露出一颗玉色的药丸,“把这个吃了吧。”
“这是什么?”
“是我费尽许多周折,才从一个名叫央落雪的医士那儿得到的药。据说,它可以唤醒人们失去的记忆,因此名叫‘返魂’。”
珰珰吞了下去,有些狐疑,“吃了这个,就可以记起吗?”
“这个人在中原的名声大得很,号称第一神医,应该有用吧。”哈路道,“再带你去看看从前你待过的地方,我想,你会想起来的。”
珰珰看了看他,考虑他的话到底有几成可信——这本是个陌生人,但他的碧眸和乡音令她感到亲切,她问:“你真的是单于?”
“是的。你还参加了我的登基大典。”
“我?”
“你是明月家的后人。明月家在月氏,是除王族以外,最显赫的一个家族。”
珰珰抱着膝盖,“那我怎么会流落在大晏的街头?”
哈路冷笑,“是哥舒唱这样告诉你的吧?”
珰珰决定不跟他谈哥舒唱,问:“你是月氏单于,为什么要跑到大晏来?”这话一出口,她便感觉到自己应该收回,因为哈路的眸色在那一刹那变得浓碧。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来?”他凑近她,那神情看不出喜怒,“呵呵,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
“你原本是月氏未来的阙氏。”哈路的眼中神情变幻不定,“我本想等到打退大晏之后就和你成亲,可是……”他没有说下去,却低低地笑了起来,“可是,呵呵,可是哥舒唱却冒了出来——”
“不要说了。”珰珰打断他,“你对唱太反感,我不想听你谈到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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