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丫头,讲话还挺会煽动人心的嘛……张以岚“霍”地别开脸,不想让儿子看见自己眼中隐隐泛起的泪光,如果……如果儿子真能明白她的苦心,她不知道该有多宽慰呵……
可惜,他不明白吧?
“既然他不想让我伤心,他就该尽快和你分手,去找份正经工作,或者回来继承家业,少让我操心。”因为尴尬,张以岚把薄荷当传声筒,只对着她说话。
然而,这个传声筒却有自己的主张——薄荷笑了,“这我可以替他回答您,他不会和我分手的,他很爱我,没有我就不能活。”
“薄荷,你……”温煦又是感动、又有些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母亲明明已经在生气了,怎么薄荷她却越来越开心?不怕把事情搞砸、被佣人赶出去吗?
“而且,温煦他真的很喜欢开咖啡馆啊,您干吗不让他开呢?”薄荷继续说,越说胆子越大,“他以后是我老公耶,连我都不在乎他赔本没钱赚了,您这么担心做什么呢?是怕我跟着他会吃苦吗?唔,不能不说,我有点感动呢。”她耍赖地一笑。
“你——”张以岚瞪着她,这女孩怎么这么厚脸皮?
“伯母您放心,虽然温煦他可能没什么投资方面的本事,也赚不了大钱,但他以后会好好孝顺您的——我也会。”这句话,薄荷说得尤其诚恳。
张以岚尴尬地别开脸,“我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孝顺。”虽然听她这么说,有点心软,“你快点把钱还给我就行了。”
薄荷蓦地睁大了眼睛,轻喘一声,“那您的意思是,只要把钱还清了,您就愿意接受我做您的儿媳?”即使不是,她也能硬生生地给拗成“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果然,张以岚话还没说完就被薄荷惊喜的声音打断,“您的意思是说,钱不用一次性还清是吗?可以分期还?啊……那太好了!”在温煦和张以岚惊愕的瞪视下,薄荷飞快地打开手提包,从里头“刷”地抽出一份文件,“您看,这是我向银行咨询以后所拟出的还款计划,也按六年分期规划好了。利息按照银行活期利率来计算,而且不收利息税。”温煦呆住了,傻愣愣地看着薄荷熟练解说的样子:这些文件——薄荷是什么时候打好的?又是什么时候放到包里的?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而张以岚此刻非常确定,这个女孩今日来是存心来气她的。看她手势利落地将所谓“还款计划”推过茶几,张以岚不禁回想起六年前,当时还是大学生的向薄荷也是这样厚着脸皮、带着文件来找她,和她商谈出钱资助手术的事——那时,她并不真的憎恨这个女孩,甚至同情她的眼疾,为她年纪轻轻就要失明而感到可惜。
那么——是因为这些年里,儿子离她越来越远了,所以她才将心底的愤懑转嫁到向薄荷身上,铁了心要拆散他们吗?
她……其实说穿了,也并不是全然为了儿子的幸福着想的无私长辈啊。她……明知道儿子和这女孩在一起特别快乐,还想着要分开他们,她明知道儿子的梦想是开一间咖啡馆,在当初却横加阻止,希望他按照她给他拟定的规划走。其实说到底,她也蛮任性、蛮自私的,不是吗?
张以岚自嘲地低笑出声,原来,她并没资格指责向薄荷——她们都是为爱自私的女人,她们——应该最懂得对方的心思。
于是,这一刻,她懂了。面前这个叫向薄荷的女孩是真的很爱她儿子,甚至不惜毁约,不惜放弃优渥的生活资助,不惜激怒她这个未来的婆婆,也蛮横地要把温煦留在身边。
原来,她们都一样。
张以岚默默地接过那份文件,缓缓地翻着,不再说话。她把那份文件看完了,按在自己的膝盖上,抬头问薄荷:“这些钱——究竟是你还,还是我儿子还?”
“我还。”温煦抢先说。
“别听他的,他没钱,我说了我一个人还。”薄荷的口气大包大揽,惹来温煦一记白眼。
“你倒挺有骨气的。”张以岚点点头,又问,“如果在这六年里头,你眼睛瞎了,怎么办?”
“眼睛瞎了,就领政府发放的残疾人保障金呀。”薄荷眨眨眼,笑得好轻松,“放心啦,伯母,我说了会还,就不会赖账的。”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呀……看着自己的儿子又心疼又无奈地望着向薄荷,仿佛被薄荷的乌鸦嘴给气得不行。张以岚突然觉得,自己再作怎样的挣扎也是无谓了。瞧,他多爱向薄荷!那种眼神她认得,不是深陷爱情的男人,不会那样凝视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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