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请归还我的爱(9)

2025-10-06 评论


“痛!”她哀号,小巧的下巴重重磕在地上。

与此同时,方才那绊倒了她的“障碍物”也发出一阵低低的呻吟,“……谁踩了我的膝盖……很痛呢……”

原来,这歪歪斜斜坐在走廊里、脊背靠着墙面的……竟是个男人?

扑倒在地的向小姐赫然愣住,她永远、永远不会错认这一把嗓音。

她惊讶地、慌乱地撑坐起身子,急急转头望向那黑暗中倚墙而坐的清瘦人影。

下一秒钟,那人影发出不可置信的低沉唤声:“……薄荷?”

死气沉沉的黑暗走廊中,向小姐好似被雷劈中,呆坐地上无法动弹。

就在一分钟前,那绊倒了她的男子分明唤了一声“薄荷”。

“天啊……”她欲哭无泪地用双手捂住脸,低低呻吟。

是了,薄荷就是她,她叫向薄荷。这古怪的名字并不是她的本名,是她满二十岁以后自己改的,很少人知道。

可是,“他”知道。

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全然黑暗中,“他”——仍是把她认出来了啊。她沮丧地垂下双手,呆呆望着走廊另一端面目模糊的男子——

他见她不答话,于是坐起身子缓缓朝她的方向爬过来。他一直爬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薄荷,你现在……眼睛看得见吗?”他用她所听过最温柔的声音询问。

向小姐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六年前,某大学校园。

二十五岁的向薄荷是一个超龄的大学一年级新生。

一年前,她曾是新天地某家知名法国餐厅的主厨,手艺超群。有不少客人纷纷慕名而来品尝她做的菜,她名气很响,每天收小费收到手软。

可是,就在这数不尽的与锅碗瓢盆为伍的日子里,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的视力开始模糊。原本有五百度的近视,可是如今即使佩戴了度数相称的隐形眼镜,却还是看不清楚十米开外的东西。

她去咨询眼科大夫,大夫很严肃地对她说:“你戴隐形眼镜的时间太长了,又没有注意保养,导致角膜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磨损。从今天起,你不可以再戴隐形眼镜了。”

那天大夫对着她说了一长串令人费解的医学名词,可薄荷只记住一个词,叫做“干眼症”。怪不得她近来总觉得眼睛干涩难受,还以为是天天待在厨房油烟熏多了,没想到是患了眼疾。

于是,她辞去了在法国餐馆的工作,回到菁菁校园,想重新选读一门将来可以坐办公室的专业,最好是比较不费眼的。

开学第一天,她捧着从教务处领来的一大摞书本走在校园宽敞的街道上。近来已经习惯不戴眼镜的她,两眼望出去是一片混沌;她可以看见五颜六色,却看不清那些五颜六色的究竟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跨过了脚下突起的石阶,走上校园里最大的一块草坪。两脚踏在绵软草地上,感觉舒服而踏实。她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突然间,她的脚尖踢着了一大坨突起的东西,整个人向前倾斜,扑跌在地,怀里的书本“哗啦啦”地散了一地。

“痛!”她狠狠地摔在草地上。

“痛!”身下有一个声音发出相同感慨。

向薄荷瞪大了眼,怎么?自己……竟跌在了别人的身上?自己两手撑着的——不是草地,而是一名陌生男子的胸膛?

她眯起眼,凑近那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年轻男子,用自己破败的视力仔细打量他的容颜。一秒钟后,她“哇”地叫出声来:天哪,为什么她看到血的鲜红?

“嘶……”那男生扁着嘴,发出一阵痛苦的抽吟,推推趴在他身上的向薄荷,“先起来好吗?”

“砸到你了?”薄荷没起来,反而伸手关心地摸摸他脸颊,手指上沾到了血迹,“砸到哪里了?”看不清哪!

男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才三本书一起砸下来,究竟砸到哪里还真难说。”他只是躺在大草坪上发懒晒晒太阳而已,谁料一阵书雨陡然降下,三本书一本接一本落在他脸上,敲中他的额头,弹到鼻尖,最后砸碎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幸亏他方才闪得快,不然,眼镜玻璃的碎片若是不幸掉进眼睛里,他此刻已经瞎了。

他苦笑着摸摸自己眼角的伤痕——那是碎玻璃造成的伤害吧?“同学,你可以先起来吗?”他以指轻戳戳薄荷的肩膀,“我很疼。”

“啊,哦!”薄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他身上翻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她眯眼打量这个年轻的大男孩:他长了一张模糊的脸,五官很抽象地糊成一团——当然,这要怪她的视力。他身穿绿色T恤——怪不得刚才会神奇地没入草丛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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