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凤兮凤兮从凰栖,得托子尾永为妃。
交情通体必和谐,中夜相从别有谁?
……
纤纤葱指划过琴弦,铮铮切切,琴声漫漫,音律所过之处,万物皆为之安静。
然而沉醉之间,一缕箫声却起,混合着琴音,起伏缠绵,凄切婉转,诉尽相思之情。
她一怔,指下却不停歇,随着音律拔高激越,琴弦也越划越快,几欲碎裂,就如她此刻的心境。
忽然,“铮”的一声,琴声蓦断,箫声也止。
她怔然看着裂断的琴弦许久,凄绝轻笑,“曲终人散。这曲凤求凰就当是我们合奏的最后一曲,我想,从今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
“好。”夜风中,立于树下的那抹白色身影并未走近,只是紧握着手中的玉箫,淡淡地应了声。
“那么——”她用力紧抓着琴身,指节已是微微泛白,“这具琴留着也没用了!”
话落,她忽然举起右掌击向琴身,铮然一声巨响,琴身应声而断。
琴断,情也断。
抬眸深深望了那抹俊逸出尘的身影一眼,她断然转身飞奔离去。
他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沉默地目送着她离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没入黑沉的夜幕之中,他才步履蹒跚地走到那具断琴面前。
弯下腰,他轻轻抚上那具断琴的同时,微掀起的裘衣里竟露出了一抹刺目的猩红,但他却是毫无所觉,只是苍凉地闭上了双眼。
“纤雨,这具琴是你最爱之物,你又何苦毁了它?”
她的心,怕是死了,不是吗?
这一曲凤求凰已了断了她的情。
也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深夜,一片寂静。
“笃笃笃!”不远处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夜半三更,小心烛火。夜半三更,小心防盗。”
又敲了三下更后,更夫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这该死的天气真是冷呢!打完更要赶紧回家睡觉了。
低声咒怨着,年轻的更夫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臂,忽然间有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原本明亮的冷月似乎也被这股凉意惊扰,扯过旁边的乌云将自己牢牢包裹了起来。
大地,霎时间黑暗了下来……
“怎么回事?”
更夫诧异地抬头,却隐约看见头顶似有一道黑影闪过。
什么东西?
心底蓦然升起一丝凉意,他再注意一看,却再也看不到任何影子,黑暗里,只有秋风冷冷地吹着。
不会是鬼影吧?
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又往四下里打量了下,只见前方不远的地方,一方宅院孤立,四周树影零落,但旁边也不见有其他什么房屋,在这样的死寂的黑夜里,显得阴森而又恐怖。
“啊,这里是莫府啊!”
更夫的面色蓦然间变得苍白起来,听说这间府宅经常闹鬼啊,有不少人半夜都看见有影子从莫府里闪出来,然后又消失不见。
“见鬼了,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更夫一边低咒着,一边急忙往回走,并没有注意到,一道黑影从道旁的树后闪身出来,揭下了蒙在脸上的纱巾。
此时,月儿从云层里亮出了脸来,晶莹的月光照出了一张娇艳绝伦的脸庞。
肤如凝脂,星目如月。一袭紫衣,神秘而又高贵。
唇角微微一牵,紫衣女子笑了笑,美眸中却掠过一丝歉意。
似乎又吓到人了啊!都怪她那个性急的老爹,一定要她在这个时间出来。
复又将纱巾蒙在脸上,她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羊皮纸。
“长安始皇陵。”低声念着羊皮纸上的字,女子轻叹了口气,“这次竟然将目标转向皇陵了,看来爹不得到那个东西是不会死心的。”
收起羊皮纸卷,正要朝目的地进发,耳畔竟隐隐传来了一阵优美的箫声。
好美的音律!好像是梅林里传来的……
她知道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梅林。那是她经常去的地方,在这人迹罕见的莫府附近,一般很少有人会去那里才对。
半夜三更谁在那里吹箫啊?
好奇心的驱使,再加上被那优美的音律所吸引,她暂时放下任务,往梅林的方向直掠而去。
梅林里,此刻梅花盛放,阵阵梅香扑鼻。月辉浅照,衬得那茫茫白雪一片晶莹,美不胜收。然而,眼前的美景却比不上月下吹箫的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