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根不敢迎视他的眼睛。
她回想这段日子以来纠缠自己的心事。不可否认,大多数人在得知自己被别人“特别对待”时,心里总会或多或少地对那个人浮上异样的感触。米关从小漂亮可爱,她不是没被人暗暗“特别对待”过。
但是处在此时此境,某个人的“特别对待”却让她格外心惊,久久为之震荡。不只是对方身份特殊,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处在如此特殊的时期。
她是如此需要温暖。所以来自他人的一点点星火,可能会让她不顾一切地偎过去。
米关默然许久,低低道:“那只保温桶,你上次忘记带走。”
宇文欢一经她提点,顿时心如明镜。
原来她终于知道——那个大雨倾盆的下午,那些食物是他亲手做给她。
“以后,你别躲开我。”他缓缓按住她的手。
微寒的秋雨夜,他的手带着别样的热度,让她挣之不开。手背上那片热,几乎让她战栗。她发出小小的呜咽:“宇文欢……你别逼我。”
“我没有。是你在怕。”
米关差一点哭出来,她捂住脸,“你明知道,可你还是逼我。”
“我没有。”他坚持,“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来。其他的,由我去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只觉一团乱麻迎面扑来。
“我不逼你。不过你要诚实,要听从自己的心。”
他撒谎。这个骗子,口口声声说没有逼她,却步步为营,让她退无可退。米关在心里发出绝望的诅咒。若她有一丁点儿勇气,大可以用力推开他的手,大可以下车,离他远远的,从此避而不见。
可是——
他的手是那样暖,覆着她手背,仿若千斤之重,她竟一时抽不回手。
秋雨是那么凉,即将到来的冬天,却又是那么冷——上帝啊,这一点点的温暖,她可不可以不要放手?
米关脸色苍白如纸,眼眸里藏了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散发矛盾而绝望的神采。欢默默注视许久,终于握住她的手,把她单薄的身子揽进了怀里。
她全身都在发抖。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声音低低的,微微发颤,“这一年,是我一生最灰暗最糟糕的时光。你是不是见我可怜,才这么做?”
“不是。”
“那……”那是因为什么?米关停住,没有问出来。她实在怕宇文欢会说出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这个男人根本不用再说什么,他的所作所为已说明一切。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米关恍惚,喃喃自语,“这一年,我就像个无知无觉的废物。”
宇文欢没说什么,脸贴脸抱紧了她。
他不想说——不止这一年——早在七年前,他心里就只有她一个。
这些话他并不想说,他知道,以后她会明白。
他也知道,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
初春的傍晚,寒气逼人。米关静静靠着乐乐冰冷的墓碑,就像当时年少,他们背靠背坐在海边晒太阳聊天,一坐就是一整天。恍惚中,她似乎离乐乐很近,很安全。米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悲伤,事实上,她脑海里正回荡着下午时和欢的对话——在宇文爸爸出现的前一刻,她和欢的对话——
他说:“你要诚实,听从自己的心。”
“我没有想过要骗自己。”她迎视他,低声道,“你和乐乐是那么不同,我并没有拿你做他的替代品。”
宇文欢屏息。
“我只是觉得,这些日子,简直是从上帝手里偷来的。”她捂住脸,“这是罪恶的。”
欢不想反驳,虽然他认为这话够混账。他想了想,低声问:“那,这些日子,米关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我?”
米关眼泪掉下来,“有的。”她答得很快,没有半分犹疑。
“那么,就凭这一点点,你能不能让孩子活下来?”
米关闻言顿时哭得凶极了。他是个狡猾的家伙,他可恶地捏住了她的命脉。她掉着泪,抽噎:“可是,那是不够的。”
“什么不够,我觉得足够。”他堵住她要说的话。
她孩子似的哭着分辩:“不够的。欢,我喜欢你,不够你喜欢我那么多。也不够……不够我喜欢乐乐那么多。”她的爱情只有彻底给予,没有平分秋色——她怎能把心分成两半,分别交给两个人。
“足够了。”他哑声说,小心翼翼拥她入怀,“一分的喜欢也是喜欢,足够。”
米关并不知道宇文欢的所想。他这些日子以来所有抑郁和焦灼都化为乌有,只剩一片天光水色。这个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是如此纯粹的女子,她有一颗赤子之心,她的世界没有虚伪和欺瞒,她连懦弱都带着让他心疼的孩子气。他哪里还忍心去逼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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