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弘儒有些讶异她居然能说出这番道理,一针见血,刺中他近来因公事繁忙而有些心力交瘁的心境。然而被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她轻易看穿,又令他有些不服。
「但也不能成天什么都不做,恣意玩乐。」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我给了你十天准备,却从未见你有什么动作,这样不也是太过放纵了?」
「大人不是我,怎知我没有动作?」她仍盈盈笑着,一点也不受他挑衅的话语影响。「何况我对自己十天后的表现有信心,所以能用轻松的步调应对;反观大人天天眉头深锁、忙碌不堪,一点儿也不能放松,难道大人是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吗?」
第一次,穆弘儒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她这番言词虽然温言软语,却字字见血。
忻桐淡淡一笑,眼光放回穆丞身上。「让他玩吧,大人。」
她没说的是——你也放过自己吧,大人。
然而,穆弘儒却清楚感受到她的用意。她在担心他,却又碍于他几十年来的固执而难以直言,只好用这种迂回方式令他醒悟。
她是个聪慧的姑娘,非常聪慧,也很清楚人心,他当初认为她只是个卖包子的民女,真是看走眼了。
「好,就让他玩吧。」他终于松了口,但眼底仍有丝不妥协。「不过也不能让他荒废了功课。」
「谢谢大人。」他最后也愿意放过自己了吗?
她的喜悦溢于言表,望向他的眼波温柔,几乎都要让他不小心沉溺。
或许是午后的日光太过耀眼,他居然有些看痴了。
九天过去,明日就是忻桐将要大展厨艺的一天了,穆弘儒却没由来的越来越焦躁。
他发现自己并不是担心她若成功,他便需依约娶她,而是看她镇日悠闲养病,完全没有准备的样子,让他怕她会在明天出个大糗。
可是,她出了大糗不是正合他的意?正好可将她送回家卖包子去,老死不相往来。
但若真是如此,丞儿约莫会变得更加落寞,甚至可能变成更孤僻的怪小子;府里再也听不到笑语阵阵,恢复一片死寂;甚至是他自己,光是这么想象,都觉得无边的寂寞席卷而来……
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烦得公文也看不下去,索性推案而起,到房门外走走——这已经是近十天来不知第几次,他得放下手上工作到外头透口气了,不然他一定会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烦死。
穆弘儒又是本能地往后院方向走,想看看她和穆丞在做什么。如今他不再完全禁止儿子玩乐,也或许是因为有她在一旁顾着,他很放心。儿子近来也似乎比较安分,不会再无时无刻搞出什么花样或诡计要他去善后。
这也算是好事吧?如果留她在府里,他是不是会更无后顾之忧?
甩了甩头,穆弘儒要自己别再遐想。就连亡妻那么贤良淑德的女人,死后也没像这几天让他这么牵肠挂肚……呃,原来他竟是如此三心二意的男人吗?
再拐个弯,便是后院了,一个清脆娇美的女声以及童稚的声音,在花园里悠闲地交谈着。他不由得定住脚步,凝神细听起来。
「姐姐,明天你就要煮菜给大家吃了,你不担心吗?」
「还好。你替姐姐担心吗?」
「才不会呢!姐姐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姐姐就能和丞儿一直在一起了。」
「呵呵呵,我记得我留下是为了服侍大人的,大人对我家有再造之恩,结草衔环难以为报……」
所以她想嫁给他,只是想报恩?穆弘儒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一种窒闷感直袭而来。难道他本人,就没有其他的长处吸引她吗?
「那,姐姐究竟喜不喜欢我爹啊?」穆丞突然问到了重点上。
忻桐好半晌没有回答,令旁听的穆弘儒心也悬了起来——是旁听,他可不是偷听,这是他的府邸,他只是停留在这里一会儿,恰巧听到罢了。
过了一阵子,又听到穆丞的声音道:「姐姐,你脸红了耶?」
穆弘儒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因这一句话飞扬起来,屏息等着忻桐的回答。
果然,接下来便是她扭扭捏捏地说:「大人他气宇轩昂、才智过人,又勤政爱民,备受人民景仰,谁不喜欢呢?」她答得很含蓄,但无疑就是承认了自己芳心暗许。
穆弘儒听了心情愉悦,没发觉自己的脸上不期然浮出笑意。
虽然他为官多年,严格说起来毕竟才而立之年,平时又只注意平民百姓或朝廷之事,压根没谈过什么风花雪月,连亡妻都是自小安排好的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如今知道了原有妙龄女子心怡于他,那种舒畅又自得的感受着实难以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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