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很可惜呢。”老板伸指弹了弹面前的大口杯,“如果我心爱的女人怀了孕,我会想要与她分享这一切的全过程,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我是不会愿意出差的,就算为此失去工作也无所谓。”
他话音未落,吧台后竖着耳朵偷听的葛芮丝“扑”的一声喷出口中的咖啡。她吓坏了:老板这家伙在说什么呀?什么叫“我心爱的女人怀了孕”?他让哪个女人怀过孕吗?这样会让她伤心的事情,拜托他不要随便信口开河啊!
老板眼色凉凉地瞥了身后吧台一眼,“我只是在假设而已。”后头偷听的某个人可以不用那么激动了,“但是我相信,这天底下男人的心情——”他回头,专注地凝视着关影瞳突然心虚起来的脸色,“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吧?除非你先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就要做爸爸了,不然我想,他一定比谁都急着想回来看你。”
听了这话,关影瞳垂眼沉默了。她微颤的手,在桌底下偷偷地揪紧了衣服的下摆。
是的,因为赌气,她向林予森隐瞒了自己仍然怀着孩子的事实。那天他从机场打来告别电话时,她有机会说的,可是她选择摔掉手里的听筒。真是个任性的孕妇啊,不是吗?
算算日子,那块木头离开她身边已经数个礼拜了。在这期间,他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而心高气傲的她,也断不可能主动打给他。
丈夫不在的日子里,她寂寞安闲地一个人生活。自己做饭自己吃,吃不完就倒掉。自己睡一张宽大的双人床,觉得冷就搂紧棉被。无聊的时候,自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把每个频道一一按过。伤心的时候,自己泡个澡,将脸孔浸入白花花的肥皂泡中偷偷流眼泪。
她……非常非常想念自己的丈夫,也非常希望他回来。
然而,仅是渴切地希望着,却什么也不做,他是不会明白她的心情的。他当然不会放下手头上重要的工作赶回来,他根本不知道她正怀着宝宝,他根本……就还在生她的气。
他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她好强地对他说了谎。她说自己当上了经理,但其实并没有,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孤独寂寞的失业者、一个情绪脆弱的孕妇,和……一个后悔自己曾经说过傻话伤害了丈夫的妻子。
关影瞳低下头,望着咖啡杯里浓白的牛奶。突然有某种酸咸液体自眼眶中滑出,滴入杯中,在牛奶的表面激起乳白色涟漪。
吧台后的葛芮丝“霍”地抛来一盒面纸,砸中老板的头。
老板哀怨地摸摸被砸疼的后脑勺,然后弯腰将那纸盒捡起来递给关影瞳。看着她微红的眼睛,他体贴地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关影瞳抽面纸盖住脸,好丢人啊……竟然在外人面前掉眼泪了。若是在以前,她会痛恨自己的意志不坚,并且命令自己马上收起眼泪别再让人看笑话,可是今天,不管她怎么命令自己,眼泪却是越出越多,止也止不住。
“没关系,孕妇的情绪是比较容易波动。”老板善解人意地弯了弯薄唇,“如果不喜欢阳光的话,我可以叫芮丝拉上窗帘。”
“谢谢……”她捂着嘴含糊不清地说,从刚才的无声流泪演变成小声啜泣。
“有!”葛芮丝从吧台后跳出来,快手快脚地拉上了所有的窗帘,顺便关上了大门,在门把手上挂起“今日休业”的木牌。于是,在光线幽暗的南方公园咖啡馆内,关影瞳任情绪泻洪。她伏在咖啡桌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压抑的对丈夫的想念,统统借眼泪流出。哭到后来,她嗓音嘶哑,视线糊成一团,只记得自己被葛芮丝安慰地抱在怀里,一边的老板不停抽面纸递给她擦。
一向最爱面子的她,生平第一次,在公众场所做了失礼的事。因为实在是……很想念那个无情的家伙,很怕他真的不要她了。
不顾形象地痛哭过以后,关影瞳觉得一直以来堵住她心扉的那面墙仿佛被冲散。
走出南方公园咖啡馆的玻璃门,外头日光已渐渐沉落。微凉的春风吹打在她脸上,被眼泪浸湿过的皮肤起了皱,有些疼痛。
她摸了摸起皱的脸颊,作了一个决定:她要主动去联络林予森。如果打不通他的电话,她就坐飞机飞到美国去找他——只要医生同意她坐飞机的话。
望着她快步而去的背影,葛芮丝有感而发:“老板,你千万不要关掉‘南方公园’哦。我……真的很喜欢这里,这里……是比家还要温暖的地方呢。”她扁扁嘴,也想哭了。老板对客人好温柔啊,她好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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