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啊!
再看月下,俊公子肃面而立,渐海鳞牙重新回到他肩头,衣袖飘飘,紫带摇摇,腰带下,隐隐露出玉扇的一截青穗。
他到底是谁?这是所有护卫心头的疑问。
“闵、友、意。”站在连云阁顶端的白衣公子暗暗磨牙。
“出什么事了?什么事啊?这么晚了,宫里放炮仗吗?”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
姑娘的声音……闵友意飞快转身,见远远回廊快步走来一群女子,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女子,翡翠裙,金雀扇,鼠貂裘,闲艳绝姿,一步一娇,正是他在温泉里看到的女子。
俊脸扬笑,他正要上前,一道白影比他更快。贝兰孙转眼已跃到女子身边,冰颜浮现淡淡暖意。闵友意听那名为阔阔里的护卫冲女子叫了声“夫人”,笑意更大。
温泉惊鸿一瞥,果然是他喜欢的类型……身形一晃,人已立在贝兰孙对面,他的眼睛却盯着女子,“贝夫人?”
女子看他一眼,向贝兰孙怀中缩了缩,“妾身正是。”
“香靥深深,姿姿媚媚,雅格奇容天与。”一句称赞,尽展蝴蝶本色,杏花眼无视前方越来越冰霜的脸,犹道,“在下闵友意,清晨温泉边冒犯夫人,实是不得已,还请夫人见谅。不知在下今日可有幸得知夫人芳名?”
他文文又绉绉,饶舌半天,逗得女子破颜一笑,看了贝兰孙一眼,轻道:“梅非遥。”
“今日来得匆忙,没备礼物,这刀……送你。”手一转,肩上银刀转眼递到梅非遥面前。
这下,不仅梅非遥呆住,就连贝兰孙的表情也有了那么一瞬的怔忡。
“呀,瞧我糊涂,”闵友意呵呵一笑,反手将刀向身后地面一插,“这刀又冷又重,实在不适合遥儿……”低头,从腰边取下一物,他再度双手递上,“这块玉扇,还请遥儿不要推辞。”
遥儿?他居然敢叫夫人的闺名,还用这么暧昧的语气……护卫们看着自家宫主越来越青的脸,大气不敢喘。
这只该死的花蝴蝶……瞪视玉扇,贝兰孙正欲发难——
“呵……”女子之中传来一声闷笑,随着笑声,柱后慢慢旋出一人,是……
“淹儿!我可找到你了。”闵友意笑意如春,眼底镀上一层喜色。
一袭落花流水绫裙,捂嘴发笑的女子竟然是长孙淹,那应在四川尖锋府家中的长孙淹。
她怎会在此?
“找我?”长孙淹歪头不解。
闵友意正要开口,却被对面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闵友意,我们有笔账……要算算。”
偷他的刀,账一;毁他的连云阁,账二;当着他的面意图勾引他的妻子,账三;还有……诬蔑他虐待守刀人,账四……
瞟瞟贝兰孙的脸色,再瞧瞧远远东倒西歪的连云阁,长孙淹聪明地退出对话。老天,那楼阁白天还好好的,刚才的轰天巨响不会是拆房的声音……吧?
“要算账,也应该是我先找你算。”闵友意将玉扇放进梅非遥手心,下巴一抬,比谁都有理,“你将我徒儿困在这儿,我还没找你算账。淹儿,是他将你强行捉来的?”
长孙淹思索一阵——那日,她回到家,扣开家门,爹娘、大哥二哥冲他跑来,然后……她眼前一黑,再睁开时,已身在遥池宫——是强行没错。她点头。
“好,这一笔先记着。”闵友意双眼不离贝兰孙,口中又问,“他可有为难你?”
摇头。
“好,贝兰孙,老子现在要带走我的徒儿,”扯了长孙淹的手,闵友意冲满眼好奇的梅非遥倾城一笑,“遥儿,我隔日再来拜访……”
“等等……”绣眉轻蹙,长孙淹瞪着她这强词夺理的“蝴蝶师父”,轻道,“我、我要为贝夫人绣嫁衣……啦!”
杏花眼立即凝向她,“淹儿,是不是我误会了什么?放心,没人敢强迫我的徒儿……”
“没有强迫……啦!”长孙淹摇头,从他手中扯回水纹袖。什么误会,他根本就是不问青红皂白好不好……看看梅非遥,看看贝兰孙,看看守卫,再看看半身入地的银刀,她轻轻吐口气,双眸映上那青山妩媚的容颜,“贝宫主当初到长孙家买嫁衣,因他言辞有误,大哥以为他买嫁衣是当陪葬所用,所以,我们不卖,也不绣。那日落崖后,他将二哥送回家……”简单带过她在七破窟的一段,长孙淹继续,“你送我回家后,贝宫主当时并未离开,他将我带回遥池宫,见了非遥……”双眸斜瞥,正好迎上梅非遥望来的视线,两人无声一笑,心意相通,“原来,贝宫主买长孙家的嫁衣,只是为了满足妻子的一点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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