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妻(下)(32)

2025-10-06 评论


穆阳关闭了下眼,只觉胸腔之内的这颗心,绞得泛疼。

当日返家,她没提,他也就不再刻意谈论此事,只是,某些浮上脑海的抉择,已在心头暗暗斟酌、思虑着。

隔日清晨,向来在他醒前便已备好早膳的妻子,难得晏起,还赖在他怀中贪眠,他抚了抚娇胴曲红,爱怜地吻吻她耳鬓,轻咬小巧的耳珠谑言。「好贤妻,贪懒啊?再不醒我可要乱来了。」

颊畔亲昵贴靠,这才察觉那不寻常的高温,伸掌触她体肤,再细瞧颊容上不寻常的红,眉心蹙起。「雁回,不舒服吗?」

她哼应了一声,脸往他胸口埋去。

他安抚地拍拍她,下床为她请大夫,也向村长告了假,留在家中照料。

他煮了清粥喂她,药也抓了几贴回来,在药坛上煎着。

「孩子……」病中的她犹挂心着。

「我会看着。」

「你……三餐……」

「我自己会打理。」他将她抱进怀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

她又昏昏沉沉睡去,他盯着她微蹙眉心,不甚安稳的睡容,心头思潮翻涌,纠葛难息。

信誓旦旦说,他的家人,他会护着,不让外人欺凌。

然而成亲以来,他护了她什么?只是一再让她承受曲解与不平,险些连孩子都要遭难了。

想容诬陷她,他没信她,她自个儿气一天,就当没事了。

第二回,他还是没信她,她恼了三、四日,也释怀了,甚至没多刁难他,更换了别人,不给他点苦头吃、受取教训才怪。

一直以来,她总是对他说「好」,从不与他计较,能为他做的,都做尽了,相形之下,他这个当丈夫的,连供她一个最简单、不受侵扰的安稳日子都没办到。

他握住她的掌,由交握的指掌,摩挲已略微粗糙的肌肤。

初初成亲时,不是那样的,虽然指弯处有些练剑留下的细茧,指掌仍是滑腻柔软。

大哥说,她以前是大户人家的总管,很受重用,低位与吃穿用度完全是比照主子待遇。这样的她,哪用得着自己洗衣打水?她心知肚明,嫁了他,是让她吃苦受罪了。

将浣衣浣粗的指掌贴上颊畔,那细细刮着肌肤的刺疼,疼进了心坎。

他懂得了,为一女人心疼不舍,原来就是这般滋味。

有些酸、有些苦,也有饱涨的幸福。

甘之如饴。

莫雁回再一次醒来时,丈夫仍在床畔伴着,含笑睇她。

「你……」一开口,嗓音低哑。

他去将煎好的药倒来,喂她喝了,又爬回床上,手脚缠了上来,将她搂的密密实实。

「想睡吗?有事同你商量。」

「何事?」

他低下头,眼对着眼,神情无比认真。「雁回,我们搬家吧。」

她不解。「你不是很新欢这里?」

只是简单一句话,当下叫她心房狠狠一拧,疼得几乎要忘了如何发声,

「你……」嗓音比她这生病之人更哑,他咽了咽喉间酸意,再度启口。「就因为这样,什么也不对我说?」

她记得他喜欢这里,记得他说待在这儿自在,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雁回,让你不快活的地方,我也不会快活。明日,我便向村长请辞,然后与大哥商量,先搬回去住一阵子,将来如何再作打算。」

总之,他不会让他的妻子,继续留在一个不欢迎她的地方,早在成亲那日,他就该这么做了!弟弟来与他商量,暂时回家住一阵子时,穆邑尘一点也不意外,好似早知他会开这个口似的,当下便道:「房间早为你们备妥了。」

「叨扰大哥、大嫂了。」他很过意不去,却还是开了口,为了雁回。

「自个儿的家,说什么叨扰。」还得感谢雁回,把这弟弟给兜回来,一家团圆呢。

他这弟弟,最不愿意的事就是麻烦他,那颗固执脑袋怎么也说不通。

村民对雁回的态度,他多少知晓一些,早知他会开这个口了。他还是一点都没变,只要是攸关雁回,什么原则什么坚持,都能不要。

雁回病一好,他连一天也没多等,便着手搬迁事宜,穆邑尘也亲自领了家丁前来帮忙。

邻里知晓此事,过来关切几句,被打发掉了。他们看似有些愧疚,心理知道是自己逼走了夫妻俩。

「我们没有要阿阳走的意思……」邻家大婶支支吾吾说了,还试着想留他。

穆邑尘回眸,浅浅说了一句。「你们这样待雁回,不就是存心逼走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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