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他,玉衡之,玉府的大当家,十三年前和二弟比试武术被刺伤胸口,在喝下二房送来的汤药后,心脉严重受创,从此落下宿疾,每逢气候变化时,总是胸痛咳个不停,这病让他死不了却也好不足,导致他长年只能待在自个儿院落。
玉府做牲口买卖已几代的历史,所驯养的赤目马,是宫中和邻国都争相购买的马种。到了他爹掌管时,更是开发马队,护送其他商贾的货物到邻国,或者是都阗王朝本身的南北货线。
然而,就在他受伤后没多久,他爹娘押北上,原是打算前往北方延请一位神医为他医治,却在路上遭到山贼杀害,从此二房便企图掌握玉府产业。
庆幸的是,爹娘出行之前,将商铺大印交到他手中,才保住他玉家产业没落到二房手中。
这些年来,他尽管足不出户,却靠着身边的人,掌控着产业的运作。
好比年盛中,是他表哥,更是他最倚赖的总帐房,而他贴身侍徐知恩充当他的双脚在外走动。
如此多年,他和二房一直和什相处,直到今年,二娘以冲喜为由,自作主张替他迎紧了姑娘,这一点让他极为不满。
可是那丫头……玉衡之垂下长睫,回想她乖乖蹲下身洗脸的傻样,唇角不禁漾开笑意。
「爷儿,你在笑什么?」徐知恩不解地问着。
玉衡之笑而不答。
这捉弄人的趣味,他只想自己品尝。当晚,练凡辗转难眠。
虽然小弥不断地跟她解释,她的相公病重,所以不见人,但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隔天一早,起床之后,虽然洗脸水还是小弥打来的,但她还是自己洗脸,学着如何穿上那繁琐的衣裳,甚至学着如何挽发,戴上二娘送给她的金钗。
尽管头发挽得零零落落,但这好歹是头一回的成果。
而小弥只是淡淡瞥她一眼,由着她开心,懒得替她处理。
用过早膳之后,她忍不住问:「小弥,我可以去探视大爷吗?」
「少夫人,我说过了,只有大爷差人通知,你才能过去,否则要是惹得大爷心情不好,影响了病体,这罪状恐怕连你也担当不起。」小弥面无表情地说。
一次把话说死,省得她老是烦人。
只是她实在怀疑,这个少夫人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连不受欢迎的眼神都看不懂?昨天瞧徐总管那张脸,就该知道她非常不受欢迎,不该再自取其辱。
「喔……」练凡有些失望地垂下脸,眼角余光瞥见贴身丫鬟抱着一只竹篓往外走,她好奇地问着,「小弥,你要去哪?」
小弥瞧也没瞧她一眼,「洗衣服。」
「我也要洗。」
小弥本想好好教训她一顿,要她别蠢得真把自己当丫鬟,但想法一转,要是她一道去洗衣服,她就不会偷偷又摸到隔壁院落去。
便没答应也没反对地往外走。
练凡见状,赶忙跟在她身后。
踏出玲珑阁,小弥往左边走去,石板广场上,有一口井。将竹篓搁下,她先打了桶水,将衣裳浸泡在桶里,然后再拿起摆在井边的木盒,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皂球。
练凡仔细盯着她的动作,看她如何洗衣,一见她拿出的是自个儿的衣裳,她立刻蹲到她身旁。
「我洗洗看。」
小弥没搭腔,由着她笨拙地洗着。
练凡洗着,忽然想到一件事,侧眼看着她,笑得一脸抱歉。「小弥,对不起,我害你被误会了。」
「嗄?」小弥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就是昨天……大爷的丫鬟以为你在欺负我……不过,你别担心,要是有人误会你,我会好好解释的。」
小弥傻眼极了。
哪来的误会?她就是在欺负她啊!
「对不起,下次你教我的时候,我一定会注意有没有人来。」
看她握拳一脸保证的模样,小弥有些啼笑皆非,然而心底却酸酸的。
曾几何时,有谁在乎过她的心情?当下人的,想好过一点,就得有点心眼,要懂察观色。
可是少夫人……真是个怪姑娘。
「哎呀,咱们少夫人竟然在洗衣服呢。」
听到声音,练凡抬眼望去,笑道:「嗯,我没洗过,正请人弥教我呢。」她主动解释,她盼她们别再误会小弥。
和小婉对看一眼,冬儿索性将抱在怀里的竹篓搁在你旁边。「既然少夫人这么爱洗,干脆就连大爷的衣袍一起洗好了。」
小弥皱起眉,知道她们是故意羞辱人,把少夫人当下人看待,正要开口时,练凡却已先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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