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久,韩少磊就前来赴约。一身白衣的他,有着一张时常挂着温和浅笑的俊朗脸孔。
「抱歉,让你久等了。」
「不,我也才刚到。」上官政宗答道。面对友人,他身上冰冷的气息总算是褪去不少。
由于很清楚上官政宗不喜与闲杂人等过于接近,韩少磊便让随行的仆从坐到其它桌去。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韩少磊笑着取出两罐仔细包装妥当的茶叶。「喏,这是江南特产的上等春茶,我记得你特别喜欢这间茶行的春茶对吧?」
那间茶行的老板是韩少磊的表姑丈,凭着这层关系,他总可以取得上等中的上等好茶。
「多谢,让你费心了。」上官政宗开口答谢。
「区区两罐茶叶而已,不值得放在心上,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吧!」韩少磊爽朗地笑道。
面对朋友的贴心与好意,上官政宗的神色温和了几分。对他来说,真诚的相待弥足珍贵。
他收下这份礼物,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不远处的另一桌客人,那看起来是一家三口前来用膳。
一名三十来岁的妇人身边坐了个约莫五岁的男孩,妇人正取出手绢,温柔地擦拭男孩唇边的污渍,而同桌那个年近四十的男子,正以充满慈爱的目光望着妻儿,脸上挂着一抹微笑。
「瞧你,吃得满嘴都是。」妇人笑着轻责,语气却没有半点责备。
「呵!孩子嘛!吃成这样也是正常的。」男子宠溺地替儿子说话。
真是感情亲密的一家人啊!
即使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却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满足欢愉的感觉,那气氛幸福和乐得让他……心生烦躁。
胸口蓦地涌上抑郁不快的情绪,让上官政宗的眼色冷了下来。
到底来自爹娘的温情与关怀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从来就不明白,也不曾感受过,因为他自幼就不曾得到过一丝一毫来自爹娘的关爱。
自有记忆以来,他爹娘之间说起话来就是极尽所能地冷嘲热讽,甚至有时还恶言相向,对他更是从来就不曾嘘寒问暖。
他常觉得对爹娘来说,似乎只要他不饿死、病死就行了,其余关于他的一切全都是不值得关心的小事。
对于这样的对待,年幼的他既困惑又伤心,等他稍微懂事之后,才无意间从奴仆的窃窃私语之中得知真相。
原来,当年爹娘其实各自有心上人,却因为家中长辈要求而勉强成亲,根本就是一对互相嫌恶的怨偶。
至于他的存在,大抵是提醒了他们——彼此对这段婚姻有多么地不情不愿,所以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打从心里疼爱他。
在他十七岁那年,爹娘因意外丧生,留给他偌大的家产;尽管他年纪轻轻就拥有令人称羡的丰裕财富,心灵却是极度地贫乏空虚。
从小在那样缺乏关爱的环境中长大,让他的性格变得阴暗、乖僻,不管对人对事都淡漠至极。
孤僻的他,总是用一种带有敌意的目光,冷冷地睥睨着周遭的一切。在他的眼里,几乎人世间的一切都是负面、晦暗的。
他从不轻易地敞开心胸,不轻易地对任何人付出关心,甚至可以说是刻意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被他视为朋友的对象,用十根手指头来数都嫌太多,而韩少磊就是其中之一。
上官政宗收回目光,不想再看那令人烦躁的一家三口一眼。
「这回打算在京城待几天?」他开口问道。
韩少磊轻叹了声,说道:「我本来有意多待几日,无奈最多三天就得回去了,饭馆还有很多事情必须由我亲自去处理。」
「那这两天有空时,就到我那儿去吧!咱俩好好地喝几杯。」
「呵!那当然,我不会跟你客气的。」韩少磊露出一贯爽朗的笑容。「难得来京城一趟,当然得好好喝个过瘾才行。」
面对好友直率的态度,上官政宗的俊脸难得地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尽管「翡翠酒庄」出产的每一坛酒都价值不菲,他也不轻易卖酒,但是对于称得上朋友的人,他就异常地慷慨,不管韩少磊要喝掉多少坛珍贵的佳酿,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两人饱餐一顿,聚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韩少磊先行向上官政宗告辞,前去办他这趟到京城来必须处理的要事。
上官政宗付了银子,才一踏出饭馆,正等着车夫将马车驶来接他,就看见稍早曾试图拐骗他银子的那个假瘸腿乞丐,正拦下一名身穿橘衣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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