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张薇点头,又朝我说,“年念,你先和他坐着,我马上就回来。”然后笑盈盈地走了。
“还好吗?”待张薇走出了水吧大门,骆展阳才转头问我,“在学校习惯吧?”
“嗯。”我点头。
“我还以为你会考去浙大呢。”想不到他竟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倏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我落榜了。”
“噢,”他淡淡地,过会儿又扬起声音,“不过这里也不错啊!”
我点头,不知道说什么,“你怎么……会到成都来?”现在不过靠近元旦节而已,按理说他没有假可以放的。
“我父亲病了,现在在省医院治疗。”他笑笑说,“所以我回来照顾他。”
“那……什么病?要紧吗?”
“肺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
我被这个消息彻底震骇住了,“啊?”不可能吧?
他还是云淡风轻地笑着,“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吗?”这话说得,竟比我这个局外人还冷静。
“你……”我一激动,竟握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很凉,“你……别难过。”
“我像是很难过吗?”他温柔地笑着,反问我。他的手缓缓地转了个方向,握住我的。
不像。这样的神情,却更叫人担心,“骆展阳……”我不知道说什么。
他抽回了手,拿出了钱包,招手叫来侍者,付了账之后牵起我,“走吧。”
我呆呆站起来跟着他,“去哪里?”
他不说话,只拉着我一路出了校门,然后打了个车,报了个我不太熟悉的地名。而我们最终来到了府南河边。
污染有些严重的府南河散发着不怎么迷人的气味,他牵我到河边的石凳坐着,久久不发一言。
我也只好跟着沉默。
他忽然说:“妹妹,唱首歌好吗?”
“啊?”我诧异他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他看着我,“薇薇说你唱歌很好听。”
是吗?我倒没觉得啊,早知道张薇会出卖我,我就不和她去飙歌了。
“唱一首给我听,好吗?”他温柔地说。
我有些紧张,抿唇尽量不去看他,因为那只会让我更紧张。那时天色已近黄昏,冬日里本来就黑得早,府南河两岸已是华灯初上,映照在河面,粼粼波光轻轻荡漾。
“妹妹?”
“好。”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拒绝。他表面看来虽坚强,但谁又能真正在这个时候坚强起来?我沉默了下,想起那首歌,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一首歌——
午后又下了一场雨
城市暂时很干净
真难得有的好空气
漫步到我们的河堤
一样的球场和绿地
人群慢慢地聚集
摊开我和你那段记忆
晒干很寂寞的心情
是否在你停泊的遥远异乡里
也有一段长长的河堤
在孤单的午后的一场大雨后
能躺在斜坡像我想你那样想着我
也许幸福的模样我早已看过
是河堤上你牵我的手
关于离别的原因我早已忘了
我只记得你给过的快乐
阳光暖暖地照着我
现在你在做什么
是否你会在多年以后
出现在河堤上等我
(歌曲名《河堤》;演唱:锦绣二重唱;词:谢铭佑;曲:黄中原)
他一直很安静地听着,在我唱到“也许幸福的模样我早已看过,是河堤上你牵我的手”的时候,他忽然牵起了我的手,我被这举动弄得心狂跳,一时间几乎跑调。
我力图让自己心无旁骛,但怎能做到?至少我能感觉,他将我的手牵起,覆在了脸上,微微的颤动后,有液体顺着我的指缝慢慢地滑落下来。
唱罢一遍,停了一下,他没有说话,我便又重新唱起来。
那一天的府南河边,一直有我的歌声在回绕。后来的几年,我再没听过或唱过那首歌,并非不再喜欢,而是将它永远地珍藏在心底。
骆展阳送我回学校,在大门口,他停下来回身对我说:“我不送你进去了,我还得去医院。”
我点头。
他伸出手,将我拥进了怀中,“谢谢!”
我甚至感觉,有个若有若无的吻落在了鬓边。空气中,忽然有了幸福的味道,却又带着淡淡的酸楚。
他松开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没有回头。那天骆展阳写的字其实并不符合圆圆的期望,但他又舍不得丢,因为那字太漂亮。第二天游园会的效果也非常好,很多人围着那幅字研究了半天,因为书法很漂亮,也因为字的确很狂草,需要大家研究揣测半天才能分辨出是什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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