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过仅着单薄衬衫的背脊。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进楼下的浴室冲洗,出来时楼岚正坐在餐桌旁用餐,空气中弥漫着火腿熏蛋的香气,可桌上只有一副餐具。
诡异,真的诡异,自从两人的关系好转之后,她总是在自行解决吃食时“客气”地帮他准备一份,即使知道他不喜欢吃普通食物。
傅允修拿了一份医学杂志在沙发上坐下降,轻咳一声,“昨天晚上占了你的床,不好意思。”真是讨厌这些繁文缛节,可是既然决定与对方好好相处,总要注意一些。
“哦。”楼岚没啥感情地应一声,反问:“你不上班?”
听起来好像在赶他走。
“今天正好轮休。”
沉默再度笼罩了两人。楼岚吃完饭后就上楼了。屋外阳光正好,真的很想到平台上给花草浇个水松松土啊,可是得经过那女人的房间,气氛又那么诡异……
傅允修胡乱翻了几页,随手把杂志丢在一旁。那种“与人类一起生活真麻烦”的感觉又来了,奇怪的是,虽然觉得麻烦,却不会再有“希望那女人自动消失掉”的感想。他长叹一声,再度躺进沙发。
睡觉算了,吸血鬼的生活真的很无聊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声轻响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睨进玄关处有个人影在晃动。
“要出门?”他问,看了一眼窗外低沉的暮色。
“嗯,回去打扫一下。”
“我陪你。”傅允修翻身抓起薄外套。
“不用麻烦了,一小段路而已。”女人的声音乍听之下正常,却是一反常态的冷淡。
“知道麻烦就不要天黑后出门呀!”一个月前傅允修一定会这么说,可眼下完全没有勉强的感觉。他一定是哪里惹到她了,偏生想不起来。
相处一段时间,他有些了解了这女人的脾气,知道她喜欢离群索居,对于惹到她的事物一概深恶痛绝。
两人来到斜坡下楼岚的住所,她打开窗户给房间通风透气,傅允修则无聊地抓起那个望远镜把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偷窥我?”
楼岚的侧脸瞬间僵硬了。
半晌,她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捞起吸尘器低头清理灰尘。我吸,我吸!嗯,怎么卡住了?
她从门缝间捡起一张明信片,还未细看,旁边一只手便抽走了它。
“为什么不回答我,这问题很难吗?”
一抹恼色慢慢浮上楼岚的眼角,是傅允修熟悉的又恼又窘的神色,而非刻意的冷淡,“你白痴啊!”她低吼,“这种问题可以拿出来讨论吗?”白痴、白痴、大白痴!
“为什么不行?”傅允修漠然反问,“你可以莫名其妙地给我脸色看,我就不能问你偷窥我的原因?”
他注意到了呀……
楼岚有些诧异,脸色阴晴变幻半晌,她小声道:“……有种味道。”
“什么?”
“我说你身上有种味道啦!”吼,非要她生气大叫才行吗?当初若不是这男人身上让她在意得要死的气息,她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这回轮到傅允修脸色不好看了,瞪了她半晌,他缓缓道:“我每天都有洗澡的……”
话音未落他便瞧见楼岚露出一种要哭不哭的表情。
像是烦恼至极地猛揪了几下头发,这女人终于放弃了似的朝他伸出手,“我知道了,拜托你把明信片还给我——”
楼梯上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他们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恰好瞧见一个魁梧的黑影遮住了大半投进昏暗室内的月光。
黑影一眼瞥见楼岚凌乱的长发,手中的军用背包往地上一放,朝她缓缓张开了双臂,“小岚儿,不给我个热情的拥抱吗?”
楼岚呆若木鸡。
傅允修则抽空瞅了一眼手上的明信片,没有开灯的室内丝毫不妨碍他看清上面潦草的字迹——
“亲亲小岚,小叔就要休假啦,期待我给你一个惊喜吧!”
小叔……
这个词对傅允修没有多大意义,他只是有些纳闷:怎么大家都挑了这两天走亲访友?
气氛有些压抑。
气氛越来越压抑。
气氛超级霹雳无比压抑!
斜坡上的房子,平日随主人记性明暗不定的客厅里难得地灯火通明。
人高马大的平头男子一人占据了整张沙发,据说已有三十五六,只是削得短短的平头与露在背心外的健硕手臂无形中削减了他的年龄。此刻他正双臂环胸、嘴角紧抿地瞪着坐在他对面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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