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早渡(17)

2025-10-06 评论


沈仲书不禁看向卫徇,发现好友的眸子也正定定地凝视在云洛依的耳畔。她的泪使她多了分女子的雅致与脆弱,也因此引起两人的疑惑。这么说来,难道她是个爱慕凌霁月的南燕女子,一路追随到大唐吗?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也太惊世骇俗了。

“你、你究竟是凌霁月的什么人?”卫徇蹙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爷他,我是……”云洛依抬起沾有泪痕的脸,再望了望身上的男装,虽然不愿再欺瞒这两名热情坦率的长安男子,却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沈仲书见她不知所措的样子,摇了摇头,心直口快地道:“好了,你不必再隐瞒下去,我们都已知晓你是个女子。你若有什么苦衷,不妨说出来,我们也好参详参详。”

“你……”云洛依一惊,随即敛了泫然欲泣的柔弱之态,文雅而柔婉地道,“其实,我是宁王的妻子,也就是南燕的宁王妃。”她抬起头,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格外的清亮。在这一瞬间,她已不再是那个文弱少年,而是,南燕的宁王妃。她决不会丢他的脸,无论在何时何地。

卫徇怔怔地望着她,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却依然有她的温婉与高贵。这是个天生该是王妃的女子啊!对她,他无法抑制地涌起无限怜惜,同时,也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会帮助她进入安远侯府,无论如何!安远侯府坐落于长安城西,红砖碧瓦,檐牙高筑,举凡王侯府邸该有的华贵威严它一件也不少,只是少了人气。是的,人气。这座侯府清静得令人咋舌。仆役的碎嘴声、奴婢的嬉笑声、护卫的吆喝声,在这里,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对于如此怪异的气氛,侯府的主人却并不在意。凌霁月安然地半躺在后花园的一张宽大木椅上,微合着双目,下身盖了一方雪白的毛毯,任阳光轻洒在身上,似已沉浸在梦里。

“王爷。”一名手捧托盘,婢女打扮的女子自月洞门中走来,轻声唤了唤他,并将手中托盘放在一边的石几上。

那声轻唤并没有使凌霁月有什么反应,他依旧合着双眸,神色空蒙地半睡着。那婢女轻轻地走到他身侧,半蹲下身子,不若干过粗活的细白柔荑竟颤抖着抚向他沉静的睡颜。

当她的指尖即将触及他的脸颊的一刹那,凌霁月蓦然睁眼,清冷的眸光定在婢女脸上。但旋即,那眸光了,如一层薄雾笼罩在眸子里,似是充满了水气,又像充满难以言语的不可置信。

“你……”他微微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颤抖着将那双小手合入自己掌中。为什么?为什么洛儿竟会在这里,竟是这身的打扮?难道……想到唯一的可能,凌霁月顾不得初见爱妻的激动,惊急地问,“洛儿,你告诉我,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你心中不是早已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我?”云洛依目中蕴泪,却依然温和柔婉地道。

怔怔地望着不远千里前来找寻自己的妻子,凌霁月无语。他的妻子是个那么在意礼教,那么严于律己的人啊。身为王妃,她怎么敢做这般惊世骇俗的事呢?想来而今皇兄只怕正暗自咬牙切齿,并竭力搜寻这胆大妄为的弟媳吧。他苦笑,原来静谧的水沸腾起来,竟也可以如此炙热。

“霁月,你在怪我?”云洛依见他神色怔然,沉默不语,心头一阵惶急,垂眸道,“是我给你丢脸了。”

将她揽入怀中,凌霁月叹道:“我哪里是怪你,又哪里有资格怪你?这事原本就是我隐瞒你在先。告诉我,洛儿,你是怎么寻来这里的?”她一个深闺女子,不说路上的艰险,即使是到了长安,人生地不熟的她,如何能够寻到,甚至是乔装进入戒备森严的安远侯府?

“我一路上都随着南燕的商队,到达长安后偶遇大唐户部尚书之子卫徇,在他的仗义相助下才得以以婢女的身份混入侯府。”将一路的风霜轻描淡写地带过,云洛依的明眸锁在凌霁月身上细细打量。他清瘦了许多,也苍白了许多,但所幸的是还称得上完好无损。她暗自放下那颗提到半空的心,原来“恋影”的药性并不若传闻的那般神奇。一个月前那突如其来的心绞痛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不禁在心底暗暗庆幸。

“商队?商队允许女子随行吗?”凌霁月挑眉,疑惑地问道。

云洛依摇头,静静地笑道:“当然不会允许,但我若装作男子,他们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又哪里会有异议?”这次她算是将所以违背礼教的事都做尽了。天知道当日她因为“恋影”的缘故以为他出了事后,她是多么疯狂而不顾一切地希望来到他身边。至于礼教,成亲前,她谨守礼教是因为父母的期望,而成亲后,她所坚守的一切温柔贤淑都是为了可以配得上他。若是没有了他,一切的礼教都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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