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得,少女时代的她看过一篇小说,内中有着至为惊险却浪漫的爱情——千金小姐与绑架匪首日久生情,担忧此情不被世俗所容,最终是匪首左手拖美人右手捧赎金,来一个人财两得,跑到山林中隐居。
这样的情节令孤单的她异常兴奋,每有悲伤之时,总想像书中的小姐一样,和一个被迫落寇的英俊男子远走高飞……然而,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这回若落入这伙私种罂粟的村民手中,她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
可可不寒而栗!如果此刻有人助她脱险,就算是一字不识的农民、衣不蔽体的乞丐、长得像癞皮狗的酒鬼、蠢得像猪的白痴……如果对方要求以身相许,她绝不二价。她朱可可从不否认自己贪生怕死。
幸好,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想孤苦伶仃的她客死异乡,就在她绝望得完全失去方向的时候,墨黑的前方突然冒出一抹淡黄,光线恍惚隐动,那是分明的生机!
身后追赶声越发临近。可可紧咬牙关,也不管前方是悬崖还是峭壁,俯头死命朝光线冲去!
就在她以为前方即将是悬崖或急流也孤注一掷时,胸口并没有如预期般感受到下坠的离心力,而是“轰隆”一下,撞在一堵软软的障碍物上。
可可吓疯了!隐约感觉障碍物是个人。那人似乎并不结实,甚至连轻哼一声也未曾发出就被她撞翻在地!奇怪的是,那一袭似乎虚软的身体在仰后倒去之时突然像弹簧似的向前一弹!随即稳站原处。
可可条件反射似的朝他扑去,嘴里颤声乱嚷:“有人追、追杀我,快、快救我!这辈子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男人眯眼向她身后一望,迅速关上吊挂在胸前的摄影机镜门,压着声音说:“条件挺吸引!不过最好挤点时间勾勾小指头,呵呵,来吧,一二三,我们往前跳……”话未说完,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臂,纵身齐往前一跳!离心力牵扯过后,两人滑落在河边一大丛半人高的水草丛中。
可可尖叫,男人却像早已料到,火速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可可不敢挣扎,只是把头颅拼命往下缩着,心中暗觉他的声音颇为熟悉,一时间却分不清楚。
两人肩贴肩手拖手紧紧贴着丈余高的泥堤蹲站着。耳畔,除了河边水草特有的气息,还隐有一股奇特的烟草味道——是他身上发出的。
可可心中疑惑为何觉得这味道熟悉,却不感到惊惶,想要扭头看看他是谁,可惜光线昏黑,更被一只大手按压着她的肩膀,害她身不能动头不能歪,要状似呜咽地呼吸。
不甘心这样,硬是稍歪着脖子要看清他究竟是谁。不看尤可,一看之下竟然吓了她一大跳,“怎么会是你,你……”
向擎不语,迅速腾出搂着她肩头的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把她的脑袋搬回前方。苍白的小脸升起两朵红晕,可可脸朝外乖乖窝在他身侧不做声。
他微笑,再度搂紧她贴伏在河边的水草丛中动也不动。
此地属于瑞灵河与另一支流河的交汇处,河道两畔是密集大片的水草地,水位自浅而深,航道自中央蜿蜒而上。因为水草横生,水质微浊,水蛇、泥鳅、黄鳝、蚂蟥、螃蟹等等属于温热带的水生动物在此地极其繁盛。
不过,渔民不将它们放在眼内,农民也不以其为生,所以,除了以捉摸它们做副食或对外售卖做副业的农民,一般人都惧怕这一大片水草泽地,不轻易涉足。
半晌,头顶处渐渐传来男人们急促的脚步声、交错嘈杂的咒骂声和指责声。
“该死的,那臭女人不知跑哪了!”
“不会跳河死了吧?”
“这倒省事!你们不知道这片泽地很深?若她摔下去不被淹死才怪!”
“嗯!大哥说得对极啦……”
“你这死人就会拍马屁!万一她没死跑去告发我们,那可坏事了!”
“一个小女人罢了,刚才那阵势吓也把她吓个半死,应该不敢再玩什么花样啦。”
“放屁,你这笨蛋做了半辈子人,还弄不清死人可信还是活人可信!”
“我……”
“滚!”
“是、是。”
众男人在河边查看,滔滔不绝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可可吓得几乎晕死过去。扶着她肩头的手却突然收紧,强大的求生信念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她的心房,抚平她的紊乱和惊慌。可可深吸一口气,惨白着脸紧紧偎向向擎,动也不敢动。心跳,却奇怪地渐渐缓慢至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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