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手了,在他将要出征的前一刻。
我不再等你了。
他就站在门外,她见不到他的神情,却对他如生死般的诀别感到心痛。
你保重……
握在她手中的地图被揉成团,她调远目光,喃道:“我们不回家了。”
兽群闻言,纷纷发出失望的低吟声,苦望著袁芷漪。
“我们去找他。”她嘴角轻勾,如同拨云后的曙光,当她道出这句话,彷若从前的绝望与难过都不曾存在过——
“我们去带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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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罗山茫雾依旧,不见散去。
纱罗山脚下,两万唐军驻扎著,面对此山可大军却毫无动静,在项丹青的号令下,众将士只得戒备,将士们除了夜里吹著寒风、眼睛睁得亮些,早上操练,便再无其他军令可行。
受项丹育指派的于蒙五百精兵,自入了山后至今仍是半点音讯都没有。
身居主帅职位的项丹青,除了每日坐镇中军帐、望著那张羊皮地图发呆,便是站在山脚下,若有所思地望著山头,常常这么一望就耗去许多时间,连膳食都忘了吃,将士们劝他尽早发兵,他却是按兵下动。
日子又过去三日,纱罗山的迷雾仍如纱般笼罩著,于蒙所率领探察敌踪的五百精兵,依旧不见踪影、不得消息。
此日,项丹青在中军帐内和将士商讨。
“于大人此去已过五日,不能再等。”他手持利剑,剑锋指著纱罗山的东西两道。
“主帅难道要放弃于中郎将?”议论的将军中,有人如此提道。
项丹青仅垂眸沉思,片晌后他将剑收入腰间剑鞘,再抬起双眸时,他冷然环视众人布满疑虑的脸。
“我已告诉过他,五日。”
五日为限,若是生还便往东西道交会口会军,若是无法平安归来,就壮烈的战死沙场;这是身为征夫的下场,只要在战场上一日,便不可怀抱生还妄想,抱著视死如归的决心,这场仗才能打得了无憾恨。
他并非无情无义,只是奈何他们都身在沙场,这本就是个残酷的地方。
项丹青如此斩钉截铁的回应,让在场者皆是无声,似是受到他这般冷情的决定而震撼。
中军帐里气氛沉闷著,虽不得于蒙战死的消息,可众将们已忍不住叹气,似在哀悼英灵亡逝,身为主帅的项丹青即使心里有苦也不便喊出,他仅能吞下这满腹苦涩,打算继续讨论战术之际,自帐外忽然杀入一道粗嗓。
“主帅!主帅!”一名老将慌忙奔入中军帐里,直跪在地,吓得大伙愣愣的。“于中郎将遗兵回来了!”老将指著外头急道。
方听此话,众人皆把眼睁亮,项丹青恍若看见赢战曙光在眼前乍现,才要老将把那名将士请人中军帐,就见老将话锋一转,语惊四座。
“可人已经死了,他浑身都是刀伤,恐怕是为替于中郎将传话,故拚了那口气回到这里。”
项丹青心下一惊,好长一段时间都未开口。
死了?
那于蒙呢?于蒙人在哪里?
“小兵临死前说,他们前日已探察到敌兵动向于西道,经两日诱敌之计,已诱入东道,请主帅现在即刻发兵至东道,截杀敌军,勿有其他顾念。”
项丹青表面镇定,可藏在背后的双手已然握拳。
好个勿有其他顾念……
已将咽气小兵的话传至,老将于是睁眼紧盯项丹青,在场将士同样将目光聚于他一身,他们沉著脸容,握紧腰上佩剑,满腹的仇恨待解。
项丹青反覆吸气吐气后,扬声道:“传我将令,全军即刻拔营,随我前往东道歼敌!”
“是——”
响亮的答呼响遍整座军营,也擂起了战鼓。
久候多日的兵卒得到可赴沙场的消息,士气大振,他们举高手中兵械,随著将士们的精神呼号而齐声高喊。
他们扑灭营火、收起营帐,一列列军卒训练有素地来到中军帐前归队,每位军士脸上都挂著胜利笑容,势在必得。
经过诸将们一番整顿兵马,两万大军已在中军帐前有规有矩地站著,他们寂静无声,直至项丹青与其余将领自中帐内掀帘走出,兵卒们纷纷扬高手中兵器及旌旗,为此战、为他们的主帅而振奋呼喊。
走向一名小兵所牵来的马前,项丹青翻身上马,将夹在臂窝处的头盔戴上,他扬手朝前指去,大军呼声更盛,他们从中开道,以项丹青为首,他挥动缰绳,马立时拔足前奔,诸将尾随在后疾驰著,大军也紧随在后,直往纱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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