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要能张眼刚还会轮到你来笑?!」开玩笑,睁一道缝跟全睁开有什么不一样?他乾脆问一刀下去是要封喉还是穿心好了……这小鬼的脑袋还真不是普通的笨。
「……点穴呢?」把他点的合不了眼总成吧。
「没用!刚刚我没去跟周公请安已经是奇迹了。」眼睁著人昏了有什么鸟用?这小鬼就没更好的办法吗?
「跟我说话?」只要能帮这石头保持清醒,他是不介意分散点注意力,反正以自己的能耐来说,还是可以安全著地的。
「说你个头!手一松我就只能喊『啊』,懂不懂,啊~」乾脆在那笨小鬼耳边示范著,喊都来不及了还说话?这小鬼当他有两张嘴不成?
「……」这不行,那也不成?那怎么办,就晾在这里等风乾吗?还是……封擎云最後决定闭上嘴让莫磊自己去想办法,要不然钉子再这么一路碰下去,他很可能在力尽松手前会先忍不住把这罪魁祸首一脚踹下。
「好啦好啦,我尽量啦。」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封擎云真以为自己已成了半空景致的一隅时,莫磊才终於发出蚁蚋般的声音答应。
「都是你!没事冲那么快干嘛?」虽然说到底,自己多少也得负些的责任,谁叫他倒楣指了条烂路,可是不甘不愿地憋了一肚子怨气,莫磊说什么也得将错赖在这小鬼头上,要不然叫他这口闷气往哪儿吐。
没事?冲那么快?不怎么赞成地挑了挑眉,封擎云真的真的很想不计後果地翻白眼给这颗臭石头看……这姓莫的是真忘了『事』是谁惹出来的,还是以为後头追的那一群都是开善堂的?再说,又是哪一个笨蛋挑了这条有崖的错路又不讲?居然还敢这么义正辞严地怪他?!
「有意见?」神色不善地斜睨了眼脸上写满意见的封擎云,莫磊阴恻恻的语调叫人听了不禁寒毛直竖,他正想好好赏这小鬼几根长针治治伤,一点也不介意此举会不会一针两命,反正要他张眼瞪著下头那鬼地方跟要他的命也已经没差到哪去了,索性死个乾脆点也罢。
「没……有。」没奈何地闭了闭眼,封擎云很识时务地将意见全吞回肚里,跟这石头讲理恐怕比对牛弹琴还会令人内伤,若真要等到顽石点头的那天他大概已经先驾鹤西归了。
不过嘛……垂下眼睫掩饰著目中促狭的神色,唇棱却仍是难以抑制地弯扬成漂亮的弧形……就算不能说,他倒还有另种方式可以好好抒发一下他的满腹牢骚。
「莫大神医……我要放手了。」「莫磊?……莫磊~」
略显急促的语声一遍又一遍回汤著,只可惜不论声音喊的再大或是尾音拉的再长,最後传回的,始终依旧是那模糊走调後的名字,除此外若说还能听到些什么,就只有自己紊乱的气息与擂鼓般的心跳。
一片死寂的空谷里,步履蹒跚不稳的封擎云显得十分狼狈,原本一身整洁的月牙色衣衫已变得污皱不堪,上头除了尘土满布外更染著斑斑暗红,那模样就像在杀戮战场上滚过一轮後的结果。
然而看似摇摇欲坠的身子双臂却是伸的笔直,努力摸索著搜寻些什么,那抹向来挂在脸上的恬适笑容早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徨急、不安的焦躁,第一次,看不见的恐惧与懊悔占据了封擎云的整颗心。
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倦乏地闭了闭眼,封擎云试著集中越来越涣散的精神,好摆脱脑中那份残留的晕眩感,看看是不是能补上那一段几近空白的记忆,直到现在,他还釐不清眼前的这团混乱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原本一切都还算顺利,在好不容易说服了畏高的莫磊後,幸运之神也颇眷顾他们的,让莫磊还能保持清醒到扯他一把做提示,随著自己发掌击壁的力道反震,原本直直急落的坠势也如预期中减缓,改为大幅度地斜角射出。
本来再该做的就是朝下补上一掌,好减缓落地时的冲击,对,应该是要这样,然後呢……揉了揉依然在隐隐发疼的额角,好半晌,封擎云才总算拼凑起问题发生的症结所在--那块该死的臭石头!
状况就出在这么性命攸关的时候……那块臭石头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样,竟突然像个八爪章鱼般没头没脑地死箍著他,不但紧紧扣住了他整个肩背,连带地也将他的头脸全锁进了怀里。
就只这么一耽误,连点可以反应挣脱的时间都没有,天旋地转的疼痛就已经取代了所有知觉,等到止住了翻滚的势子,缓口气让那快被倒转成浆的脑子恢复运作,才发现那只紧粘在自己身上的章鱼竟不见了!不知被甩到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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