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让封擎云撑著硬是敛起涣散的心神……那女人向来就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除非是对她的目的有更大的助益,要不然她不会轻易毁掉自己这颗好棋,毕竟自己是她忍耐了近二十年的岁月培植出的工具,这么说来她是已经不愿再等了,下一步……泷帮!
「晨曦,我不怪你,也不会再追问你什么,只是答应我,不可以为了她牺牲帮里的兄弟,不论她与你的协议究竟是什么,你清楚都不该将无辜的弟兄们扯进她的恩怨里。——答应我,你不会让她利用我的死来开启泷帮与青邑门的争端,答应我,晨曦。」略为惶急的语调,封擎云将希望寄托在眼前重创他的凶手身上,他不相信这么多年来徐晨曦对帮里众人的情感全是虚伪。
「你……知道?」掩不住讶异的神色,徐晨曦睁大眼瞪著这个自己一直以为无忧无愁的小鬼,难道……那女人终於看见的仍不是自己,而是因为封擎云迟迟不肯以泷帮的力量替她行动?相较之下,自己却是她认为比较听话的那个?所以这才吩嘱他此次南下封擎云若是无任何作为就下手翦除掉?不……不该是这样的……徐晨曦步履微晃地又是後退了步。
「相信我,晨曦……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在想什么。」启唇轻笑著,却是个苦涩到令人心酸的笑容,封擎云的目光变得深远幽邃,飘向远方夜空的点点繁星。
「虽然……在她眼里,我是个不该有的存在,每每提醒著她心底最深的痛,但即使如此……即使明知道自己只能作她手中棋、掌中儡,我,还是不想放弃,呵……该说是不甘愿就这么被放弃吧。」
「你……」被封擎云话里深深的哀伤震撼住,徐晨曦从没想过他与她之间会是这样的关系,更想不到在那爽朗的笑容下隐藏的竟是不下於自己的痛苦,如果这一切都真如他所言,那么自己这十多年来妒恨怨忌的到底还有什么?
「徐公子,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主上交代的您还是快点办吧,您该知道若是失败了主上会有多不高兴。」像似看出了徐晨曦的动摇,一名黑衣人出声提醒著,用词恭谨却是没半分该有的敬意。
「我……」挣扎著,徐晨曦不自觉地紧握起双拳,心里的那把秤子早失去了平衡的方向,摇摇摆摆地不知该往哪儿倾,身後的这群人美其名是协助自己,实则却是监控,就算眼下答应了封擎云,只怕等事情传回她耳里後,自己根本没暗里动手脚的机会,一切依旧是白费。
「别担心这些家伙,我就算要走也会带著他们一块,要不然黄泉路上可就太寂寞了……」仍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话声未完封擎云就已闪身窜进人群中,他知道自己的体力撑不了多少时间,即使已经闭了穴,一迈步鲜血仍是如泉涌出,很快就濡湿了半身,他必须在力竭前解决这群妨碍者,就算是作为一帮之主的最後份心力。
随著嬉戏般轻松的语声入耳,徐晨曦只觉得入眼的画面霎时变得片段缓慢,血在飞,水在溅,那双掌刃所到之处尽是一片炼狱惨象,十多个黑衣人竟是如同破絮般一个个被封喉断肢,毫无抵抗的能力。
当然,为求速战速决而放弃防御的封擎云身上也是开了不少道血口,然而却丝毫没削弱他掌上的威力与歼灭对手的速度,这是徐晨曦第一次见到这个总是一脸闲适安逸的小鬼这般狠戾杀戮,这般地不留余情,视人命如死物,为的却不是己身的生死存亡,而是背叛了他的自己……他是该有能力杀了自己的……在封擎云负创出手後,徐晨曦突然有了这个认知,然而他却没有挣扎求生,反倒是尽他最後的力量帮自己斩断了後顾之忧,这下子换成了自己想问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帮他这个背帮叛主的敌人?!
然而上天却没有听到这摧心的呐喊,随著掌刃破腹穿过最後的那名黑衣人,那抹血色身影也跟著翻落,连同徐晨曦心底一句句无解的疑问坠沉在幽冷的洞庭湖里。握紧拳得到的是不是一松手就不再有如果握不了一世的拳该不该就让它走
从晌午起,向来不知忧烦为何物的莫磊便开始体会到什么叫做愁眉不展的滋味,那不只是眼睛鼻子全挤到了一堆去,就连手脚都没个对劲的地方好摆,他已经站也不是坐也不对地兜圈子兜到腿酸了,直到夜幕低垂才决定放过这双可怜的长腿,拉了把矮凳坐下。
救是不救呢?老头常说这些练家子没一个好东西……巴著张苦脸瞪著床榻上横躺的麻烦,莫磊开始怨叹自己的多事,当作没看见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应该把这不小心捞上岸的麻烦再扔回水里去的,干嘛吃错药地自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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