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38)

2025-10-06 评论


都这节骨眼了,她还惦记他们那些过去做什么?

「玉儿……」程门笑带着油灯进来,亮眼处,阎金玉背对着他,本来软细如黑绸的长发乱得像稻草,衣衫污浊。

这些可恶的官卒!他明明砸下重金买通了天牢所有的上上下下,竟敢这样苛待她。

「玉儿,是我。」把油灯往地下放,他想去碰触她。

她转过来了,一脸的木然。

「玉儿,他们对妳用刑吗?妳怎么了,为何不说话?」她比之前更瘦,大大的眼睛,下巴也尖了,握在掌心的手一摸见骨。

她缓慢的挣开他的掌握,推开比她还要冰凉的手。「既然你要我全家都死还来做什么?看笑话吗?」

程门笑看见一双充满恨意的眼还有灰败的脸蛋。

「妳恨我?」

「你叫我怎么不恨?叫我怎么释怀?叫我怎么原谅毁了我爹,害了百口人命的刽子手?」她幽幽睁大眼,说得沉痛,说得无奈,凄厉的痛苦无处可纡解,忽地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负伤,口吐怨恨。

他要她相信。

她信了。

却是这样的结局。

身败名裂了,她一点都不在乎,可是心上的创伤要怎么好得了?

「妳爹蓄意谋反叛国,早晚要伏法的。」程门笑脸上掠过黯然。

为了达到目的,用了这样的手段。

凡事要尽如人意,难。

「用你的手?」变法有千百种,他却用了最难堪的。

「是。」他承认。

「你猫哭耗子的目的达到了,我悲惨的面目你也看到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她叫得尖锐,面色无比惨淡。

「玉儿……」为她把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用掌心摩挲她失去温度的细肩,就是不敢莽撞的抱她。

「你真残忍,知道不管我有多恨你都比不上恨我自己!」泪奔腾狂流,用尽吃奶的力气狂搥他的胸膛,用牙咬他肩膀,鬓发黏着泪水贴在脸颊上。

他的温柔流到心中变成雪。

程门笑任她咬,一动也不动。

察觉到他的放任,阎金玉抽光力气的颓然坐回原地。

她嘴里啃着他的肉,囓着的却是她的心。

他推过来用油纸包着的东西。「这是妳喜欢的小兔包,多吃点,妳太瘦了。」

阎金玉抓起来就丢。

「玉儿!」

「你走。」她回去面对一根根的铁栏杆,心境无法平息。

自作多情的人是她,一相情愿的人也是她,天底下有哪个女子像她这么厚脸皮,无媒无聘硬把自己塞给他,什么名分都没有的以为可以共偕白首。

他不要她,用最残忍的方式。

程门笑走了。

这时候就算他说破嘴,她也听不进去。

程门笑一定,狱卒马上来把牢门锁上。

又剩下她一人了。

空荡荡的四方天地静寂得似要掐住人的心脏。

她疯狂的拨开稻草,找到被她扔在地上的小兔包。

小兔包冷了,也脏了。

瞅着小兔子用指甲花染红的眼睛,一滴泪濡湿小兔儿的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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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门笑没有离开刑部大牢,隔着两幢狱所是死刑犯和重大罪犯的单独牢房。

幽深的阶梯,千年改变不了的腥臭,阎瑟被单独关着。

他盘坐在里面,闭眼沉思。

以一个即将面对死亡的死囚来说,他的确与众不同。

「你来做什么?」跟以前的热闹华丽相比,这里衰败得令人无法容忍。

「我想请求您将女儿嫁给我!」

阎瑟勃然睁开眼睛。

「金玉?」

「是的,如今的我不再一贫如洗,我能照顾她。」如果说阎瑟想看到的是一个男人有没有力量呵护心爱的人,他做到了。

「想不到你用这种方式证明你的能力。」

「你逼我的。」这是他身为男性的尊严,不容挑战!

「我认识你太迟……要是早些,也许我的帝王梦是有完成的一天……」即使身陷牢狱,阎瑟依旧念念不忘。

梦太美,无法醒。

人生如果可以重来一遭,他还是要这么做!

不赞同他死到临头也不悔的贪念,程门笑摇头。「我不会为你打天下,不管你是谁。」

阎瑟僵硬的说道:「如果我拿金玉当筹码要你帮我呢?」

程门笑默然了。

阎瑟看着他风骨俨然的模样,瞧瞧四周又看看自己,「想骂就骂出来吧,骂我这糟老头痴心妄想,骂我把女儿拿来当交换物品,骂我沦落到这步田地也把玉儿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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