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这几日来一直在想此事。他母亲的确一直教他不忘父仇与父亲未尽的事业,但他想父亲是父亲,他是他,干么父亲没做完的事一定要他接着做?他性子孤僻,冷淡名利,于什么统一天下实是不感兴趣。只是母亲和赤木铁树等都是这么说,仿佛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之事一般,他不喜与人争辩,心头虽然疑惑,却一直未问出口。临别时一番话,又气得母亲不轻。
这次听闻母亲遇害时,心头虽然难过,但哀戚之情一闪而过,便也不萦于怀了,反而隐隐觉得摆脱了个大包袱似的,一身轻松。薄情如此,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但他对己素来诚实,不愿硬叫自己伤心难过,只是将事实作为事实接受了下来。
拜见了安西后,他已然暗下了决心:这老伯若仍和以往那些人一样,要自己做什么为父报仇,统一天下的事,自己甩手就走,就算死于沙漠,也不能再次受制于人;如果他不逼他,那么他就向他学艺,他知这老人貌不惊人,一身肄业却非同小可,自己若认真习练,指不定哪天就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到时他再也不必东逃西窜了,也不会再胡乱欠人情了,一人一身,自由自在。
因此安西这么一说,正合他心意,也不多想,立即跪倒拜师。
安西倒是一楞,问道:”你想清楚了,真的不为父报仇?”
流川道:”想清楚了。”
众人本觉安西硬要儿子不为父亲报仇不免有点过分,虽然照样教他武艺,但住在童山上却不收他为弟子,分明见外,让这刚死了母亲,又无父亲的孩子如何受得了?三井向彩子使了个眼色,知她善哄师父开心,要她向师父求情。彩子点头答应,正要说什么,却听到流川这番话,登时惊呆了,还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樱木已抢着道:”你怎么说的出这话?不报父母之仇,你还算是人吗?”
流川道:”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难道报仇不是心甘情愿的吗?”
樱木知他大错特错,可又不知怎么说,口不择言道:”你定是怕了那个姓神的女人。”
流川背脊一挺:”我迟早会杀了她。”
“那你又说不想报父母之仇?”
流川道:”杀她是为了报她欺侮我们的仇。”
樱木给他弄得莫名其妙,他不喜思考,摇了摇头,就把这事扔一边了。
安西却凝神瞧了流川很久,见他神色如常,便似叙述再平常不过之事一般,心道:”这孩子心肠刚硬,尤胜其父当年,只是他能直言心事,也不怕别人责难,这份气魄,便非他父亲所及,将来命运,实所难料。”
他扶起流川,道:”如此甚好,从今后你便是我门中弟子了。”
接着樱木也拜了师。彩子欲将二人带到后面休息,见三井盯着自己,脸微微一红,冲他一笑,他也回报一笑,朝流川努了努嘴,又冲她点点头,意示拜托。彩子暗暗好笑,故意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见他瞪眼,便冲他吐了吐舌头,咯咯一笑,带流、花二人走了。
流川见彩子一路上不断看自己,想起三井曾说的话,对她忽然心生亲近之意,上前拉住她手,问:”彩子姐,怎么了?”
彩子本想数说他几句,要教他点为人子的道理,又怕自己措辞太严吓坏了他,见他对自己亲近,心中一软,笑着摇摇头道:”我也搞不懂你,算了,反正你还小,有些事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的。一路上辛苦了吧,先去洗个澡。对了,以后你们要称我为师姐,不许叫彩子姐,知道吗?”
流、花二人见她故意装得凶霸霸的样子,都觉好笑,彩子自己也觉不对劲,咯咯咯笑了起来。
安西教导弟子果然别有途径,一般师父教弟子武艺,都从简单拳术掌法入门,慢慢再教内功;安西轻功之术睥睨天下,教弟子时,先练内功,以此为基,再练轻功,往往要等凌霄功有了小成后,才开始传授各路拳法刀剑暗器。
第二日,安西将流、花二人召至面前,先教他们认明人身各处穴道。樱木想到念《纵横》时从右至左横念,将”承泣”念成”泣承”、受丰玉诸人嘲笑一事,脸上一红,担心流川提出耻笑,幸而他似乎早已忘记此事,略略心安,凝神记忆。
两人于武学之道俱是天资奇佳,流川在入门前更有过习武经历,上手更快,不几日就将人身上三百零九对穴、五十二单穴记熟。安西又传以入门口诀:
“两脚平行膝微屈,松腰收腹裆要圆。松腕拔背胸内含,垂肩垂臂肘外翻。舌顶齿交顶悬天,两眼内视守玄关。拇指点按中冲穴,垂于风市须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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