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维,如果有机会向皇上请命,亲自挂帅出征抗击南疆倭寇,我想,邓大将军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雁非,”邓如维思索半晌,仿佛卸下满心的愁绪,拉着她的手道:“朝堂上的事咱们先搁在一边,你这次和卉儿进京,我可要好好招待你们一番。”
卉儿在一旁高兴地拍手道:“好啊好啊,邓公子就带姐姐好好瞧瞧这天子脚下的一方沃土吧,至于卉儿嘛,两位就不必管了。”
邓如维脸上一阵尴尬,似乎不太习惯卉儿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雁非看着前厅中的仆人们面有异色,也不免羞红了粉面,责怪地瞪卉儿一眼。
“顺伯,吩咐下去,将梨园整理好给两位姑娘住。雁非喜欢清净,让下人们往后说话小声点儿,不要惊扰了姑娘。哦,对了,今晚在后庭摆上酒宴,我要为二位姑娘接风洗尘。”邓如维朗声对立在一旁的管家说道。
“多谢邓大哥,”卉儿笑盈盈地拉着雁非的手悄声说,“姐姐,瞧邓大哥对你多好多体贴,连下人们说话都怕惊扰了你,唉,姐姐真是好福气啊!”
雁非忍不住骂道:“丫头不许胡说!”
卉儿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缩到她身后偷笑。
邓如维上前拉起雁非兴奋地说:“走,我先带你到庭院里走走。”
雁非欣然点头,由着他拉住她的手。如维的掌心仍如记忆里的那般温暖宽厚,眼光是急切而诚恳的,她想起在扬州城玉梳阁里他对她说过的话,那些誓言至今还清晰地回荡在她耳边。
在从扬州到京城这段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她的心,也许曾为甘棠湖的烟波迷失过,但最终飞烟散尽,同船的人要别离,那些不能懂的情愫,也只有在如维的掌心里才沉淀下来,透明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自己并不适合杨晔所说的那种生活,她的一生,有太多连她自己都不能了解的玄机,比如她的身世,比如她的感情。如果不是身处乱世,如果不是出身青楼,如果不是邂逅邓如维与杨晔,也许,她就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在适当的时候遇见自己命定的人,再安静平和地走完这一生。
不能再想了,甘棠湖,已经离她万水千山。
收拾起略显凌乱的心情,雁非任由如维牵着自己的手,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亭榭楼阁中的优雅景致,感受着他对自己的热情和呵护。然而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她,却完全忽略了邓如维眼里一闪而逝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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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掌灯时分了,外面传来阵阵秋风吹落黄叶的声音。虽然只是初秋,但北方的秋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些,风已经有些凉了,院落里的几棵梧桐在夜风中瑟瑟战栗着,更增添几分寒意。
上弦月,清清冷冷地挂在天空的一角,投下冰凉的银辉,罩在扶疏的花影上,朦胧欲醉,让人分外怜惜,窗棂半启,就像在扬州城里的那些夜晚一样,屋内昏黄的灯光照射着雕花的纹路,留下斑驳的暗影。
屋里,苍凉的琴韵撩动着无眠人儿的情丝。
和着幽幽的琴声,空气中仿佛还流淌着另外一种声音,那是前院大厅里传来的歌舞乐曲声,是文武百官争相庆贺的祝福声,是杯盏相击觥筹交错的喧哗声,或许,还夹杂着如维脸上的微笑和唇畔的酒意。
“姐姐,”卉儿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这些日子你身子不好,还是早些上床歇息了吧!”
雁非继续弹着琴,纤细的手指没有丝毫停滞,脸上的表情是一片木然。这些日子以来,她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坚持入京的目的,忘记了如维说要娶她时的表情,就像现在,即使能够听到外面的乐曲声,即使能够想象到醉心阁里那位含羞带怯的新娘子,她的眼里仍旧没有一滴眼泪,胸中,也没有预想中的悲和恨。
住在梨园已经有半月之久了,除了初来的那日如维曾经设宴为她和卉儿接风洗尘以外,他之于她,仿佛已经不复存在。每天,她一个人孤单地坐在窗前,拨动着琴弦,说服自己如维是在为国家大事奔波劳顿,每天,梨园里除了寂寥的琴声,就只剩下晨迎朝霞晚送落日的清冷。最后,事情反常到连卉儿都已经不再相信她的理由时,她知道了如维即将大婚的消息。
她还记得当她无意间从两个下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震惊,她也同样清楚地记得那两个下人转身看见她时被吓得面色发白的狼狈,于是那一瞬间,她明白了如维为什么要她和卉儿安安心心地住在梨园,不让下人们打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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