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的鼻息呼出温润馨香,她双手反扣着他孔武的肱臂,贪婪地用脸颊摩挲他,借以安慰自己悲苦的愁绪。
泪一滴滴滚落枕畔,很快的濡湿成一朵盛美的花。她一翻身,从门板潜入的阵阵低语便觑空渗透进来,她用力摇晃脑袋,倏然睁眼惊醒,窗外一只画眉鸟正对着她低呜。
已经这么晚了,她竟作了荡气回肠却光怪陆离的梦。
竖耳静听,房门外粗声粗气的男子似乎是左翼。他怎么会到这儿来了呢?陆赢姬感觉到胸臆一紧,头皮也跟着发麻,万一他心怀不轨,和他父亲一样蓄意杀她的话,该如何是好?
“小姐,你总算醒了。”
陆赢姬一踏出房门,盈盈和左翼立刻迎了过来。她眼尖的马上发现,许久不见的盈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过样子看起来倒相当愉快。
“我们在这儿等了快一个时辰。”
“你……你们怎么知道到这儿来找我?”陆赢姬掠过盈盈,把目光停驻在左翼脸上。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得小心防范。
“是左大哥特地带我来的,你不知道,他人好好喔,有个钦差大人把老爷贬了职赶出驿馆以后,我们一大群人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等了好久,都不见你回来。
“后来,小柱子告诉我们你和黑帮主走了,于是有些坏心肠的人就开始偷偷把东西往外搬,借故一去不回。到最后就只剩我、小柱子和两、三个嬷嬷。要不是左大哥帮忙,我们这会恐怕就已经沦落街头了。”盈盈每讲三句话就喊一次左大哥,听得陆赢姬浑身不自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礼貌地向他颔首致意后,乃道:“家父突逢变故,我尚来不及回去襄助,竟得劳烦左公子接济,真是感激不尽。”言下之意是,我这个做女儿的都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外人不但知之甚详,还能适时伸出援手,了不起啊!
左翼腼颜一笑,“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你是我大哥的红粉知己,也就是我们飞鹰帮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是我辈江湖中人所当为。”他转头望向盈盈,续道:“你们久别重逢,应有很多体己话要谈,恕我就此别过。”
“左大哥,呃……”盈盈翕动了一下朱唇,欲言又止地垂下螓首。“你,还会再来吧?”
“这个……冷翡别院不是说来就可以来的,除非……”见陆赢姬面无表情,连句客套话也不愿意说,遂讷讷地清咳了声,“我想,你们先聊聊再说吧。”
盈盈直到左翼的身影已消失在树丛后,犹依依难舍地倚门远眺。
“这么舍不得,何不跟着他去?”陆赢姬回身望着盈盈,表情变得冷酷,像早升的月光透着一股慑人的寒意。
“小姐,你怎么这样说呢?”盈盈怯怯地想为左翼辩解,又惧于陆赢姬的威严,楞楞的就如一截木头杵在门上,只是粗重地喘着气。“你一定以为这一切都是飞鹰帮干的,其实那只是黑云一个人的所做所为,是他和那个钦差勾结,陷害老爷,然后再来欺骗你。他真不是个好人,害我白白崇拜了他好久,哼!”
“这些话都是左翼告诉你的?”用膝盖想也知道。盈盈脑袋瓜子里塞了多少稻草,她最是清楚不过了。
“对呀,你怎么知道?哇,小姐,你好聪明哦。”盈盈见桌上留着昨夜遗留下的糕饼,也不在乎是否变坏变味,抓了就往嘴里送。
“饿成这样?驿馆该不会连吃的东西都没有?”
“是没有啊,左大哥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三天三夜未进一米。”说着,她又吞了一口绿豆酥,由于太干了,她猛一下噎在喉咙,上不去又下不来,“水……水……”
“唉,慢慢吃,”陆赢姬忙倒了杯茶递给她。“又没人抢你的,急什么。”
盈盈捧着水慌慌张张灌进嘴里,总算没给呛死。“小姐,你在这儿过得可舒服呢,左大哥说得没错,黑云只对你一个人好,我们其余的人就全是草芥,他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不但把驿馆里的东西抢得精光,连长得稍稍标致的丫头、侍女,也统统不放过。”
“这也是左翼告诉你的?”这人居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不是,是我亲眼目睹的。”盈盈一改以前对黑云的好感,一提到他就咬牙切齿。“老爷被捉之后过不了几天,他就派了好多人来,见了东西就抢,见了人就捉,恶形恶状的,教人气得一肚子火。”
“哦?”陆赢姬仍不予置信。“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会安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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