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看清楚一点,市井流传状如魑魅,动如幽魂,盘踞在青康藏高原上的吐番,原来长得并不难看哩。
“那你既是怀著目的而来,想必也不会单纯救我脱险吧?”季雪扶著慕容蒂好意伸过来的手,动作笨拙地滑下马,眼睛戒慎地瞟向那群态度必恭必敬的夷人,暗暗作好心理准备,等著他们提出交换的条件。
“季姑娘果然是聪明人,一猜就中。”慕容蒂道,“此处非久留之地,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这时已届掌灯,野地里倦鸟已驮著夕阳逐云归去,季雪迫于无奈,只得跟著他们一行人步行半里之遥,来到骆狼镇。这是个百年的老镇,自三国初年骆狼湖淤塞,舟楫不得通行后,就逐渐聚集一些商贾,慢慢地成了介于边关集汉夷两种特色的市集,只见街道两旁肉肆、绸缎、竹木、酒米……形形色色琳琅满目。
才出了虎穴又入狼口的季雪,战战兢兢地跟在慕容蒂身后,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东张西望,尽往人群里钻,希冀遇上个熟人,能救她逃出生天。
就在快到一家叫“鹿鸣居”客栈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呼唤自耳畔传来——
“季雪。”
这声音令她心室怦地一响,慌乱地回眸望去,谁知背后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怎么了?”慕容蒂发现异状,忙问。
“没事,我大概饿了,有点头昏脑胀。”脚步也踉跄了起来,想是错觉吧。
“进去吃点东西就会好点。来,我扶你。”
供自己使唤的贴身丫环,一下子变成手握生杀大权的公主,害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不用,我自己走行了。”慕容蒂乔装成这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是一对恩爱逾恒的夫妻呢,这会儿,她又希望千千万万别碰上熟人,否则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别见外,”慕容蒂坚持借出一半的胸脯让季雪靠著。“我之所以骗你,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知道。”她含混地点点头。
“你知道?”慕容蒂大惊失色,忘情地扣住她的小蛮腰。“你怎么知道的?”
“我……拜托先松开手。”两个女人抱作一团成何体统。“你处心积虑混进黄家,不是为了谋财,难道会是为了害命?”“瞎扯呀?”慕容蒂释怀地噗哧一笑,“钱我多得是,我要的是一张地图,还有你。”
季雪心绪一紧,“要我做什么?”
“代我嫁人。”慕容蒂调皮地咧著嘴笑,手指头不规矩地轻捏了一下她秀挺的鼻子。
“不,我现在仍是新丧寡居的未亡人呐。”怎么可以马上就梅开三度?天,季雪连想都不敢想,赶快甩开她的纠缠,避进酒店里。
众人堪堪坐定,蓄著小胡子,撇两条八字眉的店小二立即为大家斟上热茶,殷勤道:“这是本店最富盛名的雨前茶,各位客倌尝尝。”他熟练的手法,来到季雪面前突然走样了,一个不慎,茶盖翻落桌面,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对不住、对不住!”热水顺著桌缘滴往季雪的长裙,弄得她下摆湿渌渌的,虽用抹布擦了又擦,仍是拭不干净。
“没关系,过一会风干就好了。”她倒不以为意。
“后头厨房柴火烧得正旺,姑娘不觉麻烦的话,过去烘一烘,马上就好。”店小二一脸歉意和盛情。
慕容蒂原想回绝他的提议,但伸手一摸,的确湿了好大一片,她本不是个心肠恶毒的女人,于是道:“就去烘一下好了,伦伦,你陪著一起进去。”
???
“厨房烧这么大火,不煮东西不太可惜了?”季雪发现她走进一个亮晃晃的房间,里头除了一只烧得极旺的大铁盆,还有桌椅、床、木柜,和一般人家里的厨房大异奇趣,正觉纳闷,回头欲问店小二,却根本不见他的人影,连那个叫伦伦的小毛仔也不知去向。
望著这间处处透著古怪的寝房,她心中很不踏实地边烤著衣裳,边惶惶然朝门外回顾。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还是不见半个人影,难不成是这店小二有意制造机会,让她得以逃遁出去?
她蹑手蹑脚推开纱窗,生怕惊动了旁人,连大气也不敢喘。好极,这儿下头正好有个圆凳可以当她的踏脚板。
“雪姑娘要走了?”一名厨子模样的大叔,笑咪咪地和她打招呼。
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这地方自己还是头一遭来的呀!季雪尚未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泄露身份的,那大叔又道:“左侧门刚好靠近马厩,要是你嫌走路太累的话,就骑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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