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厉风行霸道的字字句句撞击着绿梅的心坎,惊得她踉跄后退数步,脸上红潮久久不退。「你……你不能……」
本想骂他不知羞,想想又不对,她的身分再也不是良家范妇,说这话难免矫情,可、可厉风行难不成忘了她已是下堂妻了吗?这般调戏存何居心?
「那就试试。」原先那只珠钗被厉风行收进自己怀里,不容绿梅反对。离去前还悄声靠在她耳边细语道:「明儿个我要看见妳戴着珠钗,离情依依地为我送行,如同以往。」
「我不……」什么离情依依地送行!难不成他还期望从她口中听见「夫君,一路小心」这句话吗?绿梅想反驳,却遭厉风行捣住了檀口,无法发声。
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俩已经离异了?
「梅儿,别惹我动气。」厉风行就着她的手背,蜻蜓点水般地吻上,在她发愣的空档,旋身而去。
他当然猜得出绿梅的顾忌。婚配也好,离异也罢,他就是要她,一个崭新的绿梅。厉风行已受够菟丝花般攀着他、央求他的女子。以往绿梅温柔乖巧、不忮不求的性子很对他的脾胃,看在她不曾像他两个妹妹一般东讨西要,懂得自己的身分、做自己该做的事的份上,他对绿梅出手也算大方。
而今她纵使痛苦难当,在他面前也掉泪示弱过,却不曾向他乞求保护,一个人默默地努力、咬牙苦撑这点,着实让他疼惜;尽管他不喜欢时时需要人照顾陪伴的女子,却也希望绿梅能多倚靠他一点。
望着厉风行的背影,绿梅脸上的红潮持续焚烧,这男人……这男人唤她梅儿!唤她梅儿的人只有娘、公公和迎春姨,他……也想成为疼宠她的人吗?
「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绿梅,不要质疑我的话。
我只想疼惜妳。
抚着发上新的黄玉珠钗,绿梅脸庞悄悄滑下一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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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你的心情看起来特好,是不是吃了少夫人腌渍的脆梅了?」阿升骑着一匹健壮的棕马,跟在厉风行的白马后方。上了官道之后,他家的爷好似沐浴在春风里的战士,扫去战争压力的阴霾,一派轻松。
「脆梅?」没错,厉风行的心情很好,甚至好得不能再好了。
尤其在此刻正躺在他怀中的珠钗见证下,他彷佛赢得了一场光荣的胜利。男人与男人的战争,他赢得卑鄙,但很漂亮。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送珠钗给绿梅的那名嵌工,十之八九对绿梅有爱意。
今早在锡安城东外,绿梅果真簪上他送的黄玉珠钗前来送行,并在他耐心等候下,微红着俏脸轻声在他耳边提点他一路小心。
「是呀,主子不知道吗?少夫人每年都会亲自腌渍脆梅等主子回来品尝,连带地我们这些下人也有口福呢。」可惜少夫人走后,他们就再也吃不到刚腌渍好的脆梅了;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回想起来,他就好想马上塞个两颗到嘴里止馋。
阿升说的脆梅,他当真没吃过;反倒是他房前有棵小小梅树,每当他忙到深夜回房,总会有抹执着的身影守在树下,为他备着披风等候。若不是阿升提起梅子,他连这些可以放在心里回味数十年的温馨往事全忘个一干二净了。
过了五天,厉家商队回到厉府,卸完货物,厉风行便让辛苦数个月的弟兄们领着布帛薪俸各自回家见妻儿,留着阿升调度府里人手,将厉老夫人与三位小姐的物品分送回她们的院落。
厉风行独自走向后院宗祠。回府第一件事,便是焚香感谢上苍、祖先一路保佑商队,再向过世的父亲大略说了此行内容;当然,对于绿梅的事,厉风行自是要坦言不讳。等会向厉老夫人请安时,绿梅一事便成了禁忌。
他倒要好好了解「不事姑舅」的由来。
厉风行不愿打草惊蛇,在府里待了三、四天,都在探问当年服侍绿梅的下人,大部分都约满嫁出府去了,除了总管与打下终生约的家仆,他能问到的事情少之又少,唯一能确定的事是,他们对绿梅这位少夫人是敬爱有加,甚至感念她的恩泽。
是呀,想着她为破庙里的老人小孩们尽心尽力,为了素昧平生的四名小丫鬟与他争辩,又怎会刁难下人呢。这些他还不明白吗?这都是他亲眼听见、亲耳所闻、亲自参与其中,弥足珍贵的事呀。
站在房间院子里的梅树下,拔高长壮的梅树不似四年前的袖珍模样,如同今日的绿梅一般已成长茁壮,能扛下迎面而来的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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