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名裸身待在水里的男子,态度自在得像是这种尴尬情况不曾发生,那温煦的笑容像会暖人似的,在他的微笑中,她的惊慌像融云般散尽,理智思绪迅速恢复,庆幸一切未曾揭破。更让人欢欣的是,那个处于难堪状态下的男子竟是也钦佩已久的黑韶!
没想到具有优越才能的云绸三皇子也会有如此窘迫的时候,靳岚莞尔。只要一想起他在水中的模样,那股莫名的情绪就浮上她的脸庞,勾起她的嘴角,瓦解她向来冷凝的表情。
从小被当成男孩教育的她,对于男性的身躯是看惯了的;相较之下,黑韶的身材比一般男性好看许多。不像武术师傅般的肌肉纠结,也不像宫中白弱的太监们那么痿软病态,结结实实的,肌理分明,带着微微的古铜色,好看极了。
“嘿,你在想什么?”轻快的招呼声在她身后响起,一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的左肩。
靳岚回头,见换上另一套白衫的黑韶站在身后,笑容可掬,让人见之心情都忍不住跟着飞扬起来。
真不晓得他都是用什么方法来保持偷悦的心情?
“沉思罢了。”靳岚藉着起身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摆脱掉肩上的手。
见惯了男性的身躯,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别人对她的碰触。从小她就一直与人保持距离,只要有人与她过于亲近,即使是轻微接触,那种残留的触感都会让她难过好久,心中的芥蒂挥之不去。
站起身来,才发觉黑韶的身材硕长,高挑的她只到他的耳际。
“好兴致。”黑韶转头看向那片园景赞道。“能在这片好山好水中思考,会让人思绪分外清明。”
靳岚暗地微微一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里是她最喜欢思考的地点,他的观感居然与她不谋而合?
“你的东西整理好了?”靳岚抬头问道。
“是啊,”黑韶点头笑道,然后微微皱眉。“刚刚……有个老妇人到我房里,不知道是不是你派来帮我的?”
那个老妇人连门也没敲,虽说他房门是敞着的,但总是得敲个门意思意思,知会一下房里的人吧!要是他正在换衣眼不就全都春光外泄了?不敲门这挡子事也就算了,最让人不舒服的是她一踏进房,就冷冷地将他由头至脚、再由脚至头地细细端详,眼光锐利地像在评估什么货物似的,看得他汗毛直竖。
老妇人打量良久才冷哼了声,语音充满不屑。“原来这就是云绸国的三皇子啊!”说完转头便走,留下他怔愣地躺在床上、倚着枕,一脸纳闷,目光盯着那肥胖微佝的背影,半晌还无法反应过来那名老妇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是不是富富泰泰、身形娇小的白发妇人?”靳岚问,心里一面默祷着,千万别让她猜中。
“这……”黑韶为难地搔着头,不知该如何接口。那名妇人白发是有啦,但肥胖、矮小可称为福泰、娇小吗?一想起那名妇人的身形,不由得苦笑,这形容词未免也过于美化了吧!“呃…是挺福泰,挺娇小的,跟你讲的应该是同一人吧!”
靳岚心开始往下沉,皱起眉。没想到秦嬷嬷动作这么快,她前脚才刚离开清漓宫,秦嬷嬷后脚马上跟着踏人,看来她八成又说了什么不入听的话了。
“她……是我母后的奶娘,从小看我长大的,我都叫她秦嬷嬷。”靳岚顿了一会儿,缓慢地斟酌说词。“可能听说我带了朋友回来,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人……嗯……她很保护我”
“那我可能不合格哦!”黑韶挑眉,双手环胸倚柱站立,嘴角噙着自我戏谑的浅笑,秦嬷嬷唯一说过的那句话可听不出有任何夸赞的意味。“或许我会披她归类到猪朋狗友之类的也说不定。”
“如果秦嬷嬷有何冒犯之处,我代她道歉。”性子孤僻的秦嬷嬷向来只对她和母后礼遇,其余的人就算是尊贵如父皇,秦嬷嬷也理都不理。为了保护她,秦嬷嬷从和蔼可亲变成了多疑阴郁。她可以想见,秦嬷嬷初会黑韶的表情和态度会有多不屑“
“别那么严肃。”黑韶摇头笑道。“讲得好像很严重似的。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你多虑了。”
“是吗?”靳岚相当怀疑,这可不像秦嬷嬷的作风。但在看见黑韶那毫无芥蒂、带着保证的笑颜,即使明明知道黑韶说的是假,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信了。
“当然是!”黑韶用力点头,试着转移话题,抬头望天,此时天已布上橘红的云霞,他悠然喟道。“这种时候骑马奔驰在林野间最舒服了。”
“怎么说?”靳岚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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