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寒月(2)

2025-10-06 评论
逗弄玉炉香,红蜡泪,眉翠薄,发云残,夜长衾枕寒。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温庭筠。更漏子

扬州。醉香楼

清清雅雅的紫檀香味在屋内缭绕着,和着胭脂花粉,交织出一片旖旎香艳的韵味。

一名歌妓端坐台前,青葱十指拨弄着琴面,悠扬的琴声挥洒在精致典雅的阁楼内,台下群妓簇拥着三名男子,正曲意承欢,殷勤的伺候着。

以软垫铺就的椅子上坐着一位青年男子,此时,他正不悦的挥着手,摒退把葡萄剥了皮,悉心递到他嘴边的歌妓,尖着嗓音道:“去去去,要吃水果我自己会拿,看你这样用手捏来捏去的,脏都脏死了。”

这男子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张脸称得上俊美,美中不足的是那张脸白得泛青,带着浓厚的阴柔之气;他的声音又软又嗲,挥手的姿态比身后的歌妓更加妩媚生姿,若是光听他的声音,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他是女子呢!

“胡爷怎么这么说?人家才净过手呢!”歌妓不依的娇嗔,洒落万种风情。

“谁知道你净过手后又去抓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那男子没半点怜惜之意,毫不客气的道:“你只管给我捶肩就是,要吃东西我自己来。”

“是,胡爷。”

另一头,一名粗壮的大汉则躺在长椅上,任群妓为他捶肩捏臂,他大声道:“女人,再捶用力些,你的力气比小猫抓痒还不如。这不就是了吗?就这力道。”

粗豪的声音大大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尽是满足,“***,这才是人生啊!有美酒、美食,还有美人儿伺候,想想那些月来,成天见到的除了海,还是海,整日吃的不是鱼,就是虾,都快教人反胃了。还是中原好,还是中原好!”

一名歌妓轻笑出声,掩嘴道:“真是中原好吗?石爷,我听说南洋的姑娘可热情得很呢!谁知道您是不是红粉知已遍布南洋可却在这里说好听话哄人。”

那粗壮大汉挥了一下手,道:“南洋的女人个个长得黑不溜秋的,说起话来又叽哩咕噜,谁听得懂?当然是中原的姑娘好,生得又白又嫩,啧啧……”他伸手摸了那歌妓的脸颊一把,惹得歌妓一阵娇嗔,笑得花枝乱颤。

他们自顾笑闹,声量几乎淹没悠扬的琴声。

阴柔的男子懒懒的半睁双眼,瞥了粗壮大汉一眼,嗲声道:“我说石头,醉香楼的当家花魁芙蓉姑娘难得展露她的琴艺,那可是寻常人听不到的,就你爱大声嚷嚷,扰人雅兴。”

“头子都没说话了,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嚷嚷什么?”粗壮汉子瞪眼道,“这种女人家的玩意儿,只有你这个娘娘腔的家伙喜欢。”

这等充满侮辱性的话语可没教那阴柔男子变色,只见她好整以暇的从歌妓捧着的盘子里挑了一颗水梨,取出手巾细细擦拭,道:“头子啊!石头说您娘娘腔,专爱这种女人家的玩意儿呢!”

粗壮男子猛地站了起来,就这么撞翻了正给他捶肩的歌妓,那歌妓摔了个四脚朝天,连声喊疼,他也不理会,迳自吼道:“你……你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头子娘娘腔?”

“这种女人家的玩意儿,只有你这娘娘腔的家伙喜欢……这话不是你说的吗?”阴柔男子斜睨了他一眼,兀自悠闲的擦拭手中的水梨。

“是说的没错,可我说的是……”

“你”字尚未吐出口,那阴柔男子已抢先道:“别忘了,要芙蓉姑娘弹琴的可是头子。莲花指一挥,他笑得可贼了。

来不及吐出口的“你”字,就这么梗在粗壮大汉的口中,只差没把他噎成内伤。

“我……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即使老天给他胆子,他也不敢说头子娘娘腔。

“不是那个意思,也差不多了。”阴柔男子懒懒的说。

“你……”粗壮男子为之气结。

“好了,你们也闹够了吧!”端坐在主位上,始终未开口的男子终于说话了,懒洋洋的声调里倒也不怎么认真。

“芙蓉,别弹了,这般吵闹,还能教人静下心来聆听吗?”

抚弄弦面的纤手轻轻一拂,结束了未完的曲子。醉香楼当家花魁水芙蓉盈盈站了起来,莲步轻移走到男子身旁,柔媚的脸庞充满笑意,“奴家还在想,云少什么时候会叫停呢!”

那男子懒懒的挥了一下手,道:“有这两个活宝在,想不叫停都不行。”这男子生得一张娃娃脸,神情潇洒,唇边带着笑意,那双迷人的眼里闪着一丝戏谑之色,乍看之下,倒颇似不识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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