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蝴蝶兰(136)

2025-10-06 评论


她常会脉脉含情呆呆凝视树白,心中涌起阵阵汹涌激荡的情波。

那年初夏,再过几周就是中学毕业考试,他们二人都将在这个暑期毕业,然后参加大学考试。一个星期天下午,天气炎热,闪雷隐隐。他们在方丹屋里弹琴。

树白擅长谱曲,此日刚写成一首四手联弹钢琴曲《阿多尼斯献给维纳斯》。两人正坐在琴凳上一起演奏。弹着弹着,方丹芳心躁动,突然一把捏住树白在琴键上跳动的手,把它紧紧贴在自己脸颊上,然后移到嘴边,用滚烫的唇狂吻。树白正当青春年少,而且对她亦非无情。平时偶有肌肤接触,并无特殊感觉,今日却觉不同。

片刻之后,方丹站起身来,把满脸通红、眼睛放光、喝醉了酒似的树白从琴凳上拉起,双手勾住树白颈项,整个身子毫无顾忌地贴上去。当薄薄的丝质连衫裙里,已经发育起来的胸脯刚刚碰到树白只穿一件衫衣的身子,两个人触电似地分开了,但随后便是狂热的拥抱和久久的接吻。青春的火焰把他们俩的心熔化了,把他们的身躯铸成了一块整体。他们渐渐地从琴凳旁移到沙发,又从沙发移向方丹的卧床……

就从这个炎热的下午开始,这一对在一起生活了十七年之久的年轻人,才第一次真正发现了对方躯体的种种秘密,并迅即使这种秘密不成其为秘密……

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象外界的气温那样一天比一天升高。毕业考结束,暑假来临,两个人更是一分钟都不愿分开。终于有一天,树白的母亲撞见他们两人在床上。她吓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赶忙轻轻退出,把那房门紧紧掩上。而屋里那对沉醉在爱河中的男女,竟全然没有觉察。

有财夫妇又怕又急,愁得一夜没睡好,才想出一个招儿。第二天,有财去见主人方汝亭,说是老家昨天晚上来人,小喜子他外公病重,急想女儿和外孙回去见面。

方汝亭便让他们快快启程,还送了不少盘缠。

树白哪里愿走,无奈父命难违,而且他妈妈答应,回老家呆几天就回来。他这才勉强同意。一对热恋的情人实在难分难舍,临行前夜,树白瞒过爹娘潜入方丹卧房告别。方丹把头紧靠在树白胸口,噙着热泪说:“快去快回,记住,你的丹妹天天在盼你。”

树白走后数日的一个下午,方丹百无聊赖地在花园里散步,不想突然晕倒。

方汝亭急忙把顾会卿找来。顾医生为方丹一搭脉,不觉呆了。凭他数十年行医经验,即刻断定,这是喜脉,然而喜脉不喜,小姐尚未出阁呀。他不敢隐瞒,看看屋里除方汝亭外,只方有财在。顾会卿知道,有财最得汝亭信任,因此便如实告诉汝亭:令媛并非患病,而是已经怀孕。

顾会卿轻轻一语,犹如晴天霹雳,汝亭的脸色霎时比晕倒后刚醒来的方丹还要苍白。他一步冲到女儿面前,抓住她的头发,把她从沙发上拖起来,接着便是狠狠一巴掌,把方丹打翻在地。方丹的脸颊上五个血红的手指印应声而起,鼻血、牙血也都流出来。汝亭气得七窍生烟,大声喝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谁?你怀上了谁的孩子?”

顾会卿和方有财都吓呆了:从来没见方老爷发过这么大的火,他们都知道女儿是他的命,从小到大就没碰过一指头。

方丹也吓傻了,被自己的怀孕,被父亲的暴怒。她结结巴巴地说出来:“树……树白……”

方汝亭转身怒目直射有财:“你——”

有财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老爷,我实在不知道,我真该死!”

等方汝亭终于冷静下来,能够思考问题时,他问顾会卿有何办法可以保全小姐的面子。

顾会卿说;“小姐怀胎已近二月,而且小姐年轻体壮,其胎必牢,硬打恐有危险。要安全,只有送洋医院。”

“那绝对不行。”方汝亭打断他的话。

他仰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顾会卿知道,这是汝亭在认真思索,此时最恨人家打扰。于是他便轻轻退了出去。

方汝亭苦苦盘算,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女儿赶快出嫁。但嫁给谁呢?他马上就想到大恒缫丝厂厂主丁皓之子丁文健。

大恒厂生产的生丝,常年提供给方汝亭的兴通织绸印染厂。两厂的业务来往,使方汝亭结识了丁皓父子。

也许因为自己膝下无子之故,方汝亭对人家的儿子总是比较留意。他早看出,进过洋学堂、精明强干的丁文健是个企业干才。他抱负宏大,野心勃勃,很能吃苦耐劳,外表谦恭,骨子里却很有主见。汝亭羡慕随和乐天、不善经营的丁皓竟能养出这么个好儿子。只可惜,大恒厂资金少、业务范围小,丁文健英雄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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