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蝴蝶兰(66)

2025-10-06 评论


达海轻轻走向树白,俯身捡起掉在床边地上的一本书,有一张画像一半夹在书里,一半露在外面。他把画像抽出来一看,这是一张用蘸水笔画成的速写,一个少女在含羞微笑。看来,这张画像有年头了,墨水颜色已发黄,纸质也已变脆,稍不小心就会折断的。

林达海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画像右下角签着日期:7.27.1909,下面是花体的字母:B。他又翻过画像看了看,背面什么也没写。

阿根开了窗走过来,把被蹬开的毛巾被给树白盖好。

林达海放好画像和书,坐在阿根端来的方凳上,开始给树白切脉。

树白仍在昏睡,浑身不断颤抖,嘴巴微微嚅动,脸上的肌肉一阵阵地抽搐。

林达海打开医疗包,拿出一支针药,熟练地给树白注射下去。眼看他渐渐地呼吸调匀,沉入了梦乡。

“阿根,好好看着他。按时给他吃药,别让他再到处跑。”

阿根一一应承,又嗫嚅着问:“他不要紧吧?”

“不要紧,过两天我会再来看他。”

“谢谢,谢谢林医生,”阿根送林医生下楼时,一迭声地说,临了又加上一句:“昨儿夜里的事,可千万别告诉少爷,别告诉丁家的人!”

白蕙在路上就和林达海说好,对妈妈只说是安德利亚神父介绍的医生,干万不能泄漏她当家庭教师的事。

他们到家的时候,清云午睡方醒,刚由孟家好婆扶她坐起,披着一件夹袄,腿上盖着毛毯,靠在床上等着喝中药。浓浓的煎熬中药的味道,在屋子里弥漫着。

见来了生人,吴清云想挣扎着下床,但被林达海阻止了。

林达海草草打量了一下吴清云,只见她那瘦削的脸上,几乎只剩下了黑眼圈里那对大眼睛。脸色黄里透黑,看来病势确实不轻。但她那礼貌的微笑,却使林达海心里一动: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羞涩的笑容?但这时已来不及细想。

白蕙向妈妈和孟家好婆介绍了林医生,就端过一张椅子放在妈妈床前,请林达海给妈妈检查。

林达海给清云搭脉。白蕙那样专注、那样殷切地看着医生的脸,捕捉着他的每一个表情。达海也注意到了。猛可里,他发现,清云母女长得竟是那样相象,特别是那双大眼睛。

孟家好婆向白蕙做一个手势,表示她去给客人买点心,就下楼去了。

搭完脉,林达海一言不发。接着便用听筒仔细地听她的前胸和后背,嘴里不断地要求着:“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听着听着,吴清云猛烈地咳嗽起来,白蕙赶紧给她捶背,又递给她一个纸盒,让她把痰咳出来。

等吴清云喘息稍停,林达海详细地询问了病史。然后他说:“白太太,你的病主要是在肺部和气管。因为时间拖得久了些,治起来会比较慢。现在最要紧的是到大医院去做一次彻底的检查,用X光透视,并取痰样做化验。现在医学发达,不难确诊。只要确诊下来,治愈是完全有希望的。”

在整个诊视过程中,白蕙一直站在清云的床头背后。此刻,没等吴清云答话,白蕙就伏在妈妈肩上说:“林医生说得对,妈,我们明天就去。”

清云慈祥地拍拍白蕙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轻轻地叫一声,“阿蕙”,意思是别忙,且听医生讲下去。

“仁济医院肺科主任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林达海说。

白蕙马上接口:“太好了,林医生,真谢谢你了。”

达海走到桌边,掏出钢笔,取过一张信笺,就写起来。

“阿蕙,”清云又叫了一声。这一声可跟上一声不太一样,白蕙听出来,其中略含一点责备她冒失的意思。她撒娇地俯在妈妈耳旁说了句什么,清云笑了,点了点她鼻子,疼爱地说;“你啊——”

林达海也看出了清云对去医院检查的犹豫,因此写好介绍信后,一面交给白蕙,一面低声说;“明天放心去检查吧,收费不会高的。”

然后,他又回头笑着对清云说:“白太太,你真福气,你有一个多好的女儿!”

清云瘦削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容,嘴上却说:“阿蕙太年轻,太不懂事。让安德利亚神父和林医生您费心了。”这时,孟家好婆正好端着在弄堂口铺子里买的生煎馒头进来。林医生起身要走,被她们三人执意留住,只好由白蕙陪着吃了几个生煎馒头才告辞。

白蕙把林达海一直送到弄堂口。林达海对白蕙说;“你妈妈病得不轻,我怀疑可能是肺结核。必须立即检查,最好住院。不要再吃那种中药了,这病还是看西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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