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和子玄怎么办呢?”凡姝忍不住关切地问。
“靠父亲一位老朋友的帮助,我在建筑公司当小工,挣点钱,勉强糊口。我什么活都干过……”
子安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实在不想再提那段辛酸的往事。停了停,他说:
“到我十七岁时,还是靠我父亲那位老朋友的关系,弄到一份同济大学的奖学金。于是我一边上大学,一边做工,养活子玄和我父亲。直至有一天,父亲到他曾工作过的建筑工地,从一幢刚落成的大楼上跳了下来……
“他留下一封遗书、是给我的……说他已能完全放心地把子玄交给我照顾了。他说,他走了,只会给我带走一个负担、一个耻辱……劝我不必悲伤,不必遗憾,因为他感到非常幸福;他终于可以去和我的母亲团聚了……”
子安强忍着泪水.便咽着说,而凡姝早已泣不成声。
子安吸了一口气,说:“现在你能明白吗,我对子玄意味着什么?为了他,我什么苦都能忍受。我怎么忍心从他手中把你抢过来呢?我想,我可以一辈子默默地在心中爱你。凡姝,你现在还责备我把你当一个物件让给子玄,还要问我这样做是不是痛苦吗?你能原谅我吗?”
“子安,”凡姝含泪叫道,“我为你自豪!”
子安的泪珠也在眼眶里打转,但他硬是把它们憋了回去。他靠在窗台上,苦笑着无力地摇了摇头,慢慢地向凡姝伸出双手……
凡姝迎着他走去,猛地扑到他怀里。
子安轻抚着凡姝披散在肩上的柔软黑发,继续说:“父亲的死,在我心中留下了难忘的恐惧和痛恨……”
见凡姝抬起眼睛看着自己,子安说:
“不是恨我的父母,我很爱他们。我痛恨的是他们之间的那一份爱情。我曾想,如果父亲少爱一点我的母亲,也许他就不会那样沉溺干痛苦之中,不会自暴自弃而最终走上绝路。我又很恐惧,我怕我将来会和父亲一样。……从小,母亲就笑话过我的痴心。她说,我要是喜欢上一个玩具,那么,再给我什么更好的东西,我也不会去看一眼。她说,我这脾气像父亲……我怕,万一落到类似父亲的境地,我会怎样呢?于是我怕女人,怕婚姻,我决心把全部精力用在事业上……”
“怪不得,子玄有一次竟说你是独身主义者。”凡姝轻声说。
“这话有些夸大,不过也不是无中生有,毫无根据。”子安说着笑了笑,轻叹一声,“直至你出现了,我的什么主义也就都破灭了。”
凡姝也笑了。她用手柔柔地拂开子安额前的一组头发,久久端视着子安的眼睛,说:
“你有和你父亲一样执著的情感,但是你不会有他那一份失败,因为你是坚强的。毁了你父亲的,不是爱情,而是他后来的懦弱。不管将来遇到什么事,我们的爱情应该……”
子安伸出手指按在凡妹的唇上,他用发誓般的神情讲完了这句话:
“会给我们巨大的力量,伴随我们幸福地度过一生,对吧?”
凡姝用双手紧紧搂住子安的腰,把脸贴在他那宽厚坚实的胸膛上,心中在呼喊:这是怎样的一个比金子还要宝贵的男子汉!但愿时光永远停驻在这一刻,但愿一切都永远不要变!
凡姝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她经过客厅,正要上楼回自己房里去时,客厅里转来了沈效辕的叫声:
“是凡姝回来了吗?”
凡姝推开客厅门,走了进去,见沈效辕坐在客厅沙发上,正从女佣小翠手中接过一杯热茶喝着。
“爸,你还没睡?“凡姝1问。
“你上哪儿去了?回来得那么晚。”沈效辕皱着眉问。
凡姝知道沈效辕从来不反对,甚至还颇乐意她和辛家兄弟来往,因此老实地说:“我一直在辛家,”
“哦,”果然,沈效辕什么责怪的话也没说,皱拢的眉头舒展开了,“辛先生在家吗?我还有些事想找他呢。”
“什么事呀,爸”凡姝略微有些紧张地问。
“今天我去看了一下,新楼和花园都建得差不多了。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我想问问辛先生,在你生日前,工程能不能全部结束。”
是这样,凡姝看看沈效辕,不再说什么。
沈效辕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小翠说:“你先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小翠低头答应一声,然后对凡珠说:“小姐,我先去帮你把洗澡水放好。”就走出了客厅。
沈效辕呷了口茶,声调平缓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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