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恋(87)

2025-10-06 评论


灯。她用手摸索着墙壁,找不到开关。

咬咬牙,她决定就这样摸黑走上二楼。她有点后悔,来得过于匆忙了,竟没带上一个手电筒。

由于年久失修,脚下的木头楼梯摇晃不稳,每踩一级。就发出“咯吱”一声。

风荷小心翼翼地走着。当第一声的余韵在空旷的宅子里尚未飘散尽的时候,第二脚又踩了上去,又是“咯吱”一声。

这一轻一重的“咯吱”声和风荷的脚步声,在这暗黑的环境中,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有节奏的音乐。

这音乐使风荷陡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奇妙感觉。她依稀感到,为了听到这种声音,在一个遥远的时候,她曾经在这楼梯上反反复复、饶有兴味地上上下下,又仿佛自己仍躺在摇篮里,当摇篮晃动的时候,耳畔就伴着这种“咯吱、咯吱”的声响……

走到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拐角,风荷就好像知道这儿会有间房子似地,右手伸出,一推,果然,一扇门“呀”地开了,就好像是谁发出的轻微的叹息。

门边有电灯开关,风荷把它一扳,灯竟亮了。小小的积满灰尘的灯泡发出昏暗的光,照着这间同样是小小的积满灰尘的房间。房里什么家俱摆设也没有,屋角堆着些破椅烂筐之类的东西,大约这儿原本就是堆杂物的吧。

风荷的眼光落到墙上挂着的一个竹编托盘上,那托盘已发黑,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了。四周的镶边也已磨损。破裂,难怪它的主人把它丢弃在这儿。

然而,风荷看着这个托盘,脑中却分明映现出一幅画面:一个年轻女人,托着这个盘于,上面放着碗筷之类,走在这楼梯上……

那女人总是低垂着头,仿佛不想把她那漂亮的面容露给人们看。偶尔抬起头,脸上又往往挂着泪痕。

风荷站在门边,眼前的那一堆杂物突然看不见了。这儿应该放着一张小床,床上垂着洗得发白的布幔。那个女人坐在床沿,紧皱着眉,轻声叹息。

这个女人是谁?

风荷觉得她的脸在自己的记忆中仿佛蒙着一层纱雾,熟悉但又模糊。好像不久前还曾见过似的,可就是捕捉不住。

是谁?究竟是谁?她苦苦地思索着,竭力想揭开这层薄纱,冲破那片迷雾。可是,她办不到,她无法辨认出那年轻女人的真面目。

风荷呆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转身,继续往楼上走去。

她径直走进正对着楼梯的那间大房间,顾不得找寻开关开亮电灯,快步走到窗前,拔开插销,猛地把窗户打开。

一蓬灰尘扬起,呛得她咳起来。

站在窗前,她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她想应该摸得到白果树枝。

窗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但风荷确信,她曾在这儿触摸到白果树的树枝,那柔软的、带着嫩绿叶子的树枝……

她突然想起来,这屋里靠窗本来有一张红木书桌的。她曾经爬在那书桌上,仔仔细细地欣赏着白果树,那翠绿的扇形叶子,那累累的黄色果实,她多想摘一颗下来,拿在手里玩玩啊!可她拚命去够,也够不着。毕竟人太小了。忽然,她看到一只大大的螳螂,很神气地从枝叶上爬过。她改变了摘果子的主意,想去逮住那只螳螂。螳螂很快就要爬过去了,她来不及思索,顺手操起桌子上的一条玻璃镇纸,对着那只螳螂用力砸去。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螳螂跑了,镇纸掉了下去。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闯祸了。她记得,当时她便急急忙忙跑到楼下后园,去找那条镇纸,找了好半天,才发现它躺在一个角落里,可已不知在什么地方碰掉了一块。捧着那个跌坏了的镇纸,她是那么害怕……

想想看,快想想看,当时自己究竟怕谁呢?爸爸?妈妈?哥哥?不,都不是。那么是怕谁呢?真糟糕,实在记不得了。但那种恐惧感,却深深地留在记忆中,此刻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她退回屋子中央,四面回顾一下。

这屋子是大变样了。书桌已不知去向,镇纸石当然也没有了。

唉,如果能找到这些,就可以确凿证明,自己曾经在这里住过了。

然而,即使没有这些,就能说明自己跟这里无关吗?

不,不能。那些活生生的回忆又从何而来呢?

风荷陷在矛盾之中了。种种迹象都暗示自己在这环境里生活过,可为什么夏家的人,对此都毫无印象呢?

她决定撇开现实不去理会。她静静地站在窗前,尽量使自己整个身心都回复到幼时的情景中,去感受这座宅子里弥留着的,既熟悉又生疏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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