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嫂不舒服,还有我呢!」一同门的师妹笑道,「我也不大喝酒,师父爱人陪着喝,又有几个师叔,更闹得紧了。这几天我真是闹怕了,让我借师嫂当个理由,容我逃席吧!」
谷梁朗想了想,「师嫂就托妳了,绯琳。妳师嫂有时脾气拗,又怕吃药,妳看我面子,忍着她一些。」
「我几时怕吃药了?快去吧你,哪来这么多废话!」秋娘笑着推他。
绯琳也笑着,看着谷梁朗出门,又让秋娘吃了一回药,就坐在房里整理药方,秋娘昏昏的睡了过去。
秋娘原本没有大病,不过劳累了些,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就觉得神清气爽。
绯琳看她醒来,便问:「师嫂,可好些?也该吃饭了,我刚让厨房熬了点粥,咱们在房里吃点清淡的好不好?」
秋娘微笑点头,「只是劳烦妳了。」
「哪儿话?我也要吃不是?不过多布双筷子罢了。还得谢了师嫂给我这个理由可以逃去酒灾哩!」绯琳这个俏丽的女孩儿甜甜的笑笑,就往厨房去了。
秋娘躺得骨头有些发酸,就在窗下坐着。房间在二楼,清风徐来,带了杏子初结的芳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夏日里天晚得迟,已经是晚饭时候了,天色犹亮,几片云霞酡红,可惜是朔日,不然这个时候应该也出了月亮。
赏景赏着,不经意看到窗下有人在争执,定睛一看,竟是师尊的女儿韵仪,和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的少年拉拉扯扯。
「放手!」韵仪怒道,「我说不去就是不去!是怎样?我赴不赴宴和你什么相干?我不去又怎样?关你什么事情?爹爹有什么瞋怪,我去领就是了,再怎么算,也牵连不到你头上!放手!」
少年也生气了,「满门谁不晓得,妳一心想嫁给大师兄,现在呢?人家娶了个天仙似的姑娘,把妳撇一旁了!妳躲呀,妳再躲,妳这一躲,岂不是跟所有的人说,妳现在妒恨难消?就算巴望给师兄当妾,妳也好歹去坐一坐!」
只听见清脆的一记耳光,少年脸上顿时肿起五道指痕。韵仪跺着脚,「谁信你满口胡说?我哪有,哪有?谁像你?我知道你才是忌妒大师兄呢!巴不得压着他的头过去,使坏心诬赖,挑拨师弟们不服他……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她一面嚷,一面哭了起来。
秋娘正看着,绯琳端了饭来,也跟着探头看,「啧,挨打的没哭,打人的倒是成了泪人儿,就在窗下闹,也不怕人笑话。来吃饭吧,小师妹和二师兄这么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是这样说,绯琳倒是一步也没动,看戏看得满兴致盎然的。
秋娘心里暗笑,倒喜欢起这个心直口快的女孩。
只看窗下这两个拉拉扯扯,二师兄又挨了几个耳光,就是不放,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又踱来一个精壮的汉子,「够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喊得满门都听得见,不害臊?」
「师叔……」韵仪哭着投到来人怀里,「二师兄欺负我,大师兄也欺负我,大家都欺负我……呜呜……」
「乖仪儿,来,跟师叔说,他们是怎么欺负妳了?师叔打他们。我从南边带了好些玩意儿来,还没给妳看呢!眼泪擦擦,大姑娘了,还这么眼泪鼻涕的,让人笑话……」
绯琳这才意犹未尽的开始布菜,「我们这个陆师叔,是最最偏心的。这么多师姊师妹师兄师弟,就只疼韵仪,哪怕她要天上月亮也会摘下来哄她。幸好今天没月亮,不然陆师叔可又费精神了。」
秋娘被逗得笑了起来,「韵仪师妹模样儿极好,也难怪师父、师叔这么疼。」她端起碗,「是子霁没福,我早先又不知道……」
「师嫂,妳可别说这样的话。」绯琳正色道,「没娶小师妹,这才是师兄的福气呢!虽是模样好,那性情是让人吃不消的,师兄是极严谨有眼光的,才娶了师嫂妳这样的人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兄弟姊妹的性情,哪个我不知道?我也不好多说,慢慢妳就明白了。
「娶老婆呢,是师兄的事情,别人该多嘴多舌么?师兄爱上了妳,可见妳是个好女人,不然我们那挑剔的师兄可不是将就的人。这点我明白,我们师父也明白,若妳不明白,岂不糊涂呢?多心这些有的没有的,可不是让师兄寒心,反而轻了夫妻情分?」
秋娘静静听着,不禁对她另眼相看。说她心直口快,却又想得这么深。「可不是我糊涂了!妹妹说的是。」
两个人边吃饭边谈天,越谈越相投,看见了秋娘的软弓,绯琳就问了,秋娘边说边笑,还把小瓶子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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