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大吼大叫,刘师叔的弟子们都知道他的暴躁性格,不敢多话,连当了掌门的陆师叔也只垂头喝茶。
细细想了想,陆师叔开口了:「何必赶尽杀绝呢?她不过是个没没无名的小女子,听说又药石罔顾,把她当个饵,让叛贼自投罗网就是了,何苦非弄死她不可?」
「你说得倒轻松。」刘师叔冷笑,「就算她是作伪证,留着就会让人起疑心了。若是她死了,谷梁叛贼哪还有人替他说谎?我们派里的家务事,现在搞得天下人皆知,若不快快杀了叛贼,天下武林还看得起我们杏仙派么?说来说去,还是你不好!这件事情关在杏仙派里悄悄处理就是了,发什么英雄帖?好让天下人都笑话我们么?」
「这事掩得过去么?」陆师叔也气了,「安府烧成了一片白地,我们跟安家的仇结得大了!横竖都要被知道,还不如自己说了,省得安瑜又添许多话!我倒要间问,师兄为什么这么莽撞,就派人烧了安府呢?」
「谁让他窝藏叛贼?说到这事,我才火咧!少青中了毒又怎么样?就听那娘们要胁?明明早就可以结束的事情,拖到这地步,是谁的错?」
「刘师兄,你这话让人寒心!我若不顾青儿的性命,弟子们都看在眼里,怎么交代?我们名门正派……」
「名门正派、名门正派!」刘师叔大怒了,「行动点滴不自由,就坏在『名门正派』这四字!搞不好哪天我恼了,就拆了这名门正派的招牌儿!」
「刘师兄,你也不当怒后失言。」陆师叔赶紧阻止他说下去。
「你怕么?我可是不怕的!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你别假惺惺的让人恶心,更别想装慈悲,想甩脱我……」
「刘师兄!」陆师叔站了起来,双眼射出精光,「到底也有些分寸,多少提防点!」
刘师叔闭了嘴,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旁伺候茶水的女弟子眨了眨眼,却只恭顺的低着头,等师叔们喝退诸弟子,这名女弟子端着用过的茶壶茶杯到厨房,轻声细语的跟另一个在熬药的师姊妹说了,那师姊妹也不说什么,只点点头,就端着药去寻绯琳了。
绯琳正在秋娘的房里守着,那位师妹一五一十的说了师叔们的话,看着秋娘吃了药,又端了药碗而去。
秋娘看傻了眼,「这些师姊妹们……」
「师叔们从来没提防过我们这些女流,在他们眼底,我们也不过是免钱的侍婢。」绯琳冷笑两声,「他们这些话里倒是大可玩味。」
绯琳起身左右张望,关了门窗,「秋姑娘,我就实话实说,师父的尸体,我是勘验过的,剑法嘛,是杏仙剑法无误,但是这致命的一剑,是从背后穿透前胸的。」
背后?秋娘思忖了一会儿,冒坦怎么对?那采花贼逃都来不及了,怎样从背后给师父一剑?」
「这事儿我也想不通。我想要问清楚,偏偏韵仪生了病,让师叔差人看管起来,连我们师姊妹都不得靠近,这不奇怪么?」
说奇,倒也真奇。秋娘想了想,笑了起来,「现在倒像是解九连环,环环相套,都是有关系的,一时解不出来。看起来,真正的关键是在韵仪师妹那儿了,要想个办法问她才是。」
绯琳看着秋娘,突生一计。「妳大概不知道,韵仪对大师兄是绝顶痴心的。从这痴心上,说不定有法子,且看着吧!」
她马上派人在韵仪养病处附近议论秋娘被抓回来的事情,连着几天都没动静,以为没用,结果第四天晚上,秋娘才刚躺下,忽听到窗户呼刺一声,韵仪惨白着脸,衣衫不整的望着窗里,飘飘忽忽,像是女鬼一般。
绯琳和秋娘都吓了一跳,定神看了看,只见她痴痴的笑,也不说话。
「韵仪师妹,妳怎么跑了出来呢?」绯琳柔声问着,「妳身子不好,就该好好养病才是。」
韵仪甜甜的绽放了朵甜蜜蜜的笑容,指着秋娘,「我来杀她。」
「小师妹,妳杀我做什么呢?」秋娘看她神情恍惚,不似之前灵动俏丽,心里不禁生怜。
韵仪又笑了一会儿,神情转困惑,「是呀,我杀妳做什么?大师兄呢?他不在这儿么?」
「大师兄离开很久了,没回来呢!」绯琳哄着她,「外面风大,进来坐一坐好不?」
她温顺的跳进窗户,「大师兄天天晚上都回来啊!他疼我呢。啊,他不是休了妳么?」她瞅着秋娘嘻嘻的笑。
秋娘和绯琳对望了一眼,绯琳拉着韵仪坐下,暗暗探她的脉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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