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任谁也无法像她这般毫无目的的为他著想,她从不贪图他什麽,却能奉献给他全心全意的关怀,如果想了解她说的每一句话背後的意义,只要往为他著想这个方向去思考便行。
如今,他总算了解那日佟邦雪说过的话——他娶了个贴心的妻子确实是福气。
两人坐了好半晌,闲聊没几句,大部分时间是他喝茶,她吃甜品,直到余美人感到有些困倦,才开口问:“夫君还不打算回房?”
“再等会儿。”水明月扬手斥退了随侍在旁的奴仆丫鬟,朝她道:“我们到处逛逛。”
余美人搭上他的手,缓缓站起身,两人相偕漫步在前院中。
前阵子整修过的前院少了四季都会开放的花儿,仅剩下一整片的绿色枝叶环绕和一些大小不一的花苞,她曾经好奇水明月为何会将庭院做如此改变,可他总是说等时候到了,她便晓得,是以她也没再问过。
“夫君今夜打算要将这庭院里的秘密告诉我吗?”走著走著,她打趣的问道。
水明月抬头望了眼天际,答道:“不急,再等会儿。”他第二次说出同样的话。
顺著他的目光往上看了片刻,她偏著头,盈盈笑道:“夫君是想等到太阳打东边出来时才打算说?”
“吃甜,连说话都溜了?”清朗的嗓音发出沉沉的低笑。
“说来这几日吃的甜品,大概是我有生以来最多的时曰。”余美人半是无奈的苦笑。“所以请夫君撤回用甜品哄我进补的方法吧,吃多了也难受呀!”
她虽爱吃甜,但一直吃也受不住。
他伸手掐捏著她的脸颊,“嗯,的确是太补了。”
“还说!”余美人娇嗔。
蓦地,一抹白影晃进了水明月的视线,他松开掐著她脸颊的手,改为牵著她的手,带她迎向前去。
余美人也看见了,忙问:“这是?”
“嘘。”他做了个要她噤声的动作,“仔细看。”
他们紧盯著那一株不小的花苞以缓慢却看得清楚的速度进裂,仿佛还听得见声音,花辦徐徐的伸展张开,像个娇艳欲滴的美人伸著懒腰,动作既轻柔又妩媚。
倏地,花儿完全绽开,就在他们面前。
“昙花,又名月下美人(30)。”站在她身後,他用著低低的声音告诉她。
“月下美人(30)……”她凝视著花儿洁白怒放的姿态,喃喃重复著。
“嗯,月下美人(30)。”既有月又有美人,这花是他特地为她种的。
鼻头有些泛酸,水雾弥漫的大眼闪著璀璨的光芒,用不著他说出口,余美人从花儿的名字便能察觉出他藏著不说的情意。
月下美人(30),有他水明月的“月”,又有她余美人的“美人”,他大肆动工整修艳府里的庭院造景,全都只为了向她诉说那些他绝口不提的话,他以行动证明了给她的真心真意。
教她如何能不感动?如何能不鼻酸得想哭?
四周有更多的花苞——绽开,她的眼帘里映人一片粉嫩的洁白,同时模糊了她的眼。
“不喜欢?”许久没听见她开口,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她摇了摇螓首,一回身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娇软声音由他胸前传出,“喜欢,好喜欢。”
她的话成功的安抚了水明月心里的不安,原本绷紧的身躯松懈了下来,劲瘦有力的臂膀环上她纤细的腰,眉问惯有的冷冽被卸下,只剩给予她一人的柔情。
月光下,美人惹人怜。
教他如何不爱?
为了调养身子,余美人几乎都待在府里没出去。
搁在书房内的帐册没有人动过,被细心的收拾好,已经慢了好几日,余美人知道不能再拖,於是她一大早照例送走水明月之後,便来到书房,想把落後的进度多少补足一些。
杏梅和另外一个丫鬟拿著檀香扇,一左一右替怕热的她插凉。案上除了文房四宝与帐册之外,还奉上了让她解渴的冰凉甜汤,可这会儿,不管东西准备再齐全,余美人的眉心都染上一层阴影散不去。
杏梅偷偷的打量著王子的脸色,问:“少夫人有烦恼?”
纤细洁白的指头掐著下颔,如羽扇般的长睫垂下,墨润色的瞳心紧盯著手中的帐册,压根没听见杏梅的问话。
跟在余美人身边好些年了,杏梅甚少看见她的表情如此凝重,不由得瞥了眼那本帐册,可惜大字不识几个,完全看不懂上头写了些什麽。
“唉。”难得的,余美人叹了口气,小手改为托著腮帮子,眉心紧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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