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撑不下去的东翁,忙不迭地挥手要他快走。当不得其解的陆余如众人所走向本馆时,累了好些天的大黑,想也不想地就跟上自家主子打算一同回房歇歇腿,可就在这时,眼捷手快的东翁一把扯住他,并使劲地把他拖回厅里。
“东翁,这是做什么?”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躲在一角的鞑靼,在东翁的指示下,速速将他给拖去客桌旁坐下陪他们一块留在这。
他一手抚着额,“你暂且留在这里别去碍事。”
“碍什么事?”
“你也知你干了什么好事?”极度刺耳的尖酸语调,当下从步青云的口中蹦出,再笔直地刺进某人的耳里。
东翁徐徐将冷眼瞄向他,“别忘了那件好事你也有份,侯爷大人。”
步青云一掌重拍在桌面上,“你还好意思说!”
“谁教你往常都对外头放话,说你视小余如自家小弟?且这些年来最疼他的人除了我就是你,除了拉你下水外,你说我还能找谁?”默默忍受他这副恶态多日的东翁终于同他杠上了,振振有辞的反驳之余也不让他置身事外。
“你……”步青云登时眯细了眼,“全然不懂得耻字如何生书是不?”
东翁没好气地抹了抹脸,“要怨你就去怨那两个姓陆的奸商,说到底,我也是被迫的好吗?”
除了拿人手软的他外,这位侯爷以为还有谁愿意掺和这件事?
在他们两人说着说着就又要再来一回时,再也受不了这日日都要这么来上好几回的丹心,忍不住垂下双肩重重一叹。
“你们就行行好,别再闹下去了。反正此事都已成定局,陆少也已回家准备收拾残局了,你俩要是再不收兵,客栈再不开门做生意的话,往后咱们一大家子就全都要喝西北风了。”千等万盼,所有人好不容易盼着陆家三少回家,眼前的这两尊没用不打紧,只要里头的陆余可靠又济事就成了。
难得遭人叨念的步青云与东翁,在丹心纠结着眉心频频叹气之余,不约而同地望了对方一眼,随后,他俩又都不认帐地纷纷撇开脸。
“呃……东翁。”打从进门起就一直处于状况外的大黑,愣愣地举起一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害得他不能跟着回家?
东翁朝他挥挥手,“别急,你家小少爷待会儿就会出来告诉你。”
“啊?”
他会不会是……走错房了?站在七巷巷中自家大门前的陆余,抬首再次确认自家门牌确实没认错,而他也没拐错弯走错巷后,他伸出双掌,再一次地推开方才被他打开后又关起的大门,各楼各院张灯结彩,金碧辉煌过度、一派艳红融融,有若海潮汹涌而来几乎就快将人给淹没的华丽喜色,像个不肯散去的梦魇般,再次占据住了他触目所及的每一处……
依他猜想,这很可能是天性就爱这类玩意儿的丹心,她一手布置出来的精心杰作。
信步走进里头,望着似都被重新修过的每一楼与每一小院,屋檐翘角镶上彩石、大门厅廊上头,换掉了原本样式简单的柚木壁雕,改置上散岭着沉香的乌木彩凤木雕并贴上金箔、院中小池里作为赏景用的小石也遭取走,替换上了不知他家侯爷打哪儿搬来的巨大玉石。
脚步不自觉变得有些沉重的陆余,走过上头的每根廊柱都细心系上大红喜纱的九拐吗廊,到底后来到了他平日居住的主楼,接着他扬高了两眉,静看着竖立在楼门两旁,东翁不知是托哪家灯匠亲手所制,约有一人高的檀木镂空雕花大喜灯座。
春夜里的风儿,携来了一园的香气温柔地抚上了他的脸庞,乘车数日已是浑身疲惫的他,边按着酸涩的颈项边推开楼门,快步拾阶上楼,就在他打开睡房房门时,他不语地瞪看着整楝楼中四处皆可见着的龙凤花烛,又再次成双马对地出现在他的房里。
满腹惑水的他,忍耐地压抑下满心的不解,关上房门绕云偏房里洗了把脸也换妥了衣裳,但隐隐约约地,他似是闻到一股子药味。
跳跃的烛光,将屏风上一双七彩绣成的鸳鸯,映照得活灵似直真。
一翳一翳光影,美得像首清晨露珠滴下时初写成的诗,他转过身子,打量着在今日之前从不曾出现在他房里的屏风一会儿后,他放轻了脚下的步子,绕过屏风来到他的寝房内,不带任何讶异地直视着远处床上那一抹人影,以及他这间寻常普通到毫无特色,可今日却已成了令人眼花缭乱、艳红得好不刺目的喜房。
先前那股让他心有疑惑的药味,淡淡地萦绕在空气里,陆余在检视完桌上药蛊里还有没喝完的半蛊药后,即取来火烛,不作声地来到床畔,低首看着那名占去了他的床位,迫使他今晚可能得另觅睡处的陌生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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