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听你这离世的口吻。”不自禁地,石崖紧搂她,一晃而过的惶然,仿似她下一刻会飞走似的。
寺中不留宿女客,倒是后寺隔着荷池有一排精舍可供礼佛男女租用,萧韶九特别钟爱四周雅致的美景,由于靠近寺院,寺中僧侣早晚课的钟鼓声,诵经声历历在耳,显得一切祥和而庄重清宁。
荷池之中枝叶稀蔬,春天并不是它的盛季,因而盛绽的兰花抢占了它的风情,幽香的花气在黄昏中沁人心脾。
但宁静很快被打扰,“兰花相当美丽。”突兀的女声惊扰到正对花人神的她,萧韶九诧异地抬眼,看到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白衣女子,女子的眼光正漫不经心地落在兰花之间。
高傲的搭讪形式,那么她是否可以理解成这是女子在自语呢,
萧韶九回应一笑,决意当这女子是陌生的赏花客。
但显然对方没那么容易干休,正当萧韶九想退出这方天地让她独占美景时,女子将眼光调转在她身上,带着直勾勾的打量与探索,“你非常沉得住气,但你难道不好奇我是谁?”
“我只知道我不认识你。”朝两名匆匆赶过来的丫环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心下暗暗猜测这名奇怪女子的来意。
“夫人!”远远地,一脸紧张的项武从屋子飞了出来。
“我一个弱女子,身边甚至连个丫鬓都没有,不必这么草木皆兵吧?”女子开口嘲讽。
项武耳尖,尴尬地停下步子搔了搔头,终于站在了十步之外。
“你是谁?要干什么?”一旁的流丹忍不住开口喝问。
“我叫封烟水,石崖为了我,曾连续三夜宿在杨喜国,相信你听过我的名字。”仿佛是有意挑衅似的,说完细看萧部九的反应。
封烟水的大名如雷贯耳,也果真如传说般的高傲美丽,不过她所来为何?令人费解,这么挑衅地说着她与石崖的瓜瓜葛葛,是想看她发狂吃醋的嘴脸吗?“石崖并不在这里,你想找他,可能要等到稍晚一些。”石崖应邀与老禅师对奕去了。
“封姑娘,你还是快离开吧!爷知道你来会不高兴的!”项武急急地说,只希望封烟水别说出什么让夫人不开心的话……
封烟水甚至连看都不看项武一眼,直直地打量萧部九脸上冷淡的表情一眼,突地咧开了笑,“姐姐说得没错。”
“姐姐?什么姐姐?”流丹好奇地问。
“姐姐就是姐姐。”封烟水哼道,转向萧韶九,“夜色好得很,姐姐愿与我随便走走吗?”
“夫人……”项武在那边急叫。
“小姐,别去。”两名小丫环异常反感封烟水高傲的姿态,充满敌意地劝道。
“我是野兽吗?”封烟水拍拍衣摆,冷冷地先行了去。
萧韶九跟上,有些惊奇地笑了笑,“你对每一个人都是这么高傲吗?这种性情,居然没在青楼中将所有客人得罪光,反而让他们愈战愈勇、趋之若骛,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很简单,因为他们贱!就算他们被我甩了闭门羹,蜇个满头包,可他们依旧会哈哈大笑,就算他们在心中将我咒个半死。”
‘你并不喜欢石崖,对不对?”
“应该说,天下的男人,我都不喜欢,可天下的男人都喜欢我——至少在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她很自大地说。
顿了顿,她继道:“其实石崖到畅喜园里面多半为了公事,他在我身上砸了几千两白银,自始至终只叫我做一件事:弹筝。他说我筝弹像一个人——不想问问是谁对石崖有这么强大的撼动力吗?’
“人的一生中总有遇到影响自己至深的人或事,石崖当然也有,不是我不好奇,我宁愿哪一天石崖兴起将它当成一则传奇讲给我听。”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你倒是很淡然。”封烟水朝她点头,“就算是这样,我仍不服气。”
“怎么说?”理解封烟水的说话逻辑真是一件吃力的事。
“你有什么好?凭什么石崖看上了你却没看上我?是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妻子的关系?我那个傻姐姐说她已服了你,我可不服。”
“姐姐?你说的是柳堆烟吗?”
“不是她,还能有谁?”
“我不明白,既然你不喜欢石崖,又怎能固执地认为石崖该喜欢上你呢?难道你高做到否决其他女子吗?”
“那是两回事。我承认这世间有各式各样美好的女子,可是从某方面来说已经输了的一方总有权利表达不服吧?同样的美丽,为什么石崖看上的是我的筝却看上你的人呢?如果我这方面来说微不足道,那么我那个傻姐姐几年来的痴心够分量了吧?她可是能柔能媚的大美人儿,她守不到的一颗心凭什么飞向你的那一边?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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