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个求助的是三房的叔母,因为她的笑容最慈祥,语气也最热络。结果她等了又等,叔母答应的救兵一直没有出现。
当又有人说不用客气时,她又傻傻地信了。结果对方拉着她将大房的状况问了个巨细靡遗,她浪费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对方一句累了,就把她请出了房。
就这样,被人敷衍个几回,再笨再单纯也该顿悟了,她总算明白原来那全都只是场面话,也总算看出那些隐于笑容之下的诡诈心思。
难怪她记不住谁是谁了,每个人都是相同的眼神,笑容都是一样的虚假,她忙到事情都做不完了,又哪有心思去辨认她们的脸孔?
像现在,眼前这人一开始那些仿佛心疼不已的话语只不过是在铺陈罢了,后来以虚探实的问句才是她过来的主要目的。
「可是我没听小叔说过。」应该说她已经两天没见过他了。孟海心在心里默默更正,努力让自己不要说得很心虚的样子。「如果手头上真变宽裕,我想他不会对这种情形坐视不管才是。」
虽然住在同一院落,但忙碌的他早出晚归,从不跟她们一起用膳,她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而通常他也都是为了探望相公而来,根本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更别说是跟她闲聊。
她并不是故意要说谎,而是她不喜欢她们和她谈完后,带着莫测高深笑容离开的表情。其实她们的消息比她还灵通,许多事她还是从她们口中知道的,但她很怕自己会不小心透露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她们去跟丈夫大做文章,反而害到他。
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要像她们那样面不改色地隐藏心思的本领她永远也学不来,只能避重就轻。
「唉,真苦了你了。」少妇一脸同情,眼梢却闪着笑意。大房虽然不足为惧,但总是三天两头就过来探探,免得一时大意让他们窜出了头。「我会请我家相公拉拔一下仲遇堂弟,不过堂弟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顶多只能把一些小商家唬得一愣一愣的,要是遇上一些高官权贵马上就现出原形,没那个气势呀!」他才不像她说的那样!孟海心好生气,却只能笑,拼命地挤出笑。
后来从她们口中她才知道原来所谓的二当家不过是个敬称,掌权的大老爷还没宣布由谁接手,底下的子孙个个都有希望,称一声二当家,仿佛大当家的位置就近在眼前。
但不知为何,即使众人直指,即使她已因贫困而苦,她还是没办法将他们说的那个无用男人和他联想在一起。
是,谁教他们家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小商号呢?孟海心自我解嘲,气也就消了。至少他很努力,而不是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她相信终有一天他的付出一定会得到成果的。
「那个……我还要去洗衣服。」孟海心提醒。
不想听那些无谓的诋毁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她事情真的做不完了,她洗衣服要洗好久,要是没足够时间将衣服晾干,那她就白洗了。
「哎呀,陪我聊聊嘛,这些事我再叫底下的人帮你。」少妇热络地拉住她。最重要的事没问到,哪能放她离开?
如果真会叫人帮她,她还需要烦恼吗?手上竹篓差点被弄掉,孟海心连忙抓紧,脸上的僵笑已经快撑不住。
她很清楚接下来要问什么,因为每个来找她的人,不管话题绕了多大一圈,最后总会回到一个问题上头——他们到底圆房了没?
没有、没有、没有,相公没碰她,这样可以吗?!孟海心好想大吼回去,但她却是只能闷闷地抿唇,把那些话全都咽回去。
不准多谈——他之前特地叮嘱过她,这四个字说来简单做来好难,她只消摇个头就等于回答了一切,要她怎么不多谈?
「海心嫂子呀,你和伯临堂兄有没有什么进展?」果然,少妇如她所料地开了口。「别看大老爷说得冷硬,堂兄毕竟是樊家长孙,要是能生个曾孙给他抱抱,肯定会对大房多些援助的。」
「这……」没办法回答的孟海心只能故作羞窘地低下头——这种话题也真的很让她羞窘就是了,他们可以大肆将这种事情挂在嘴边的本领她实在是学不来。
她不知道目前状况算好还是坏,但至少对她而言是值得庆幸的,相公好像不太喜欢她,他对一些婢女还会发些小孩脾气吵吵闹闹,但只要一对上她,他就冷着脸不说话,就连她帮他打理衣着、喂食这些事,他也没拿正眼瞧过她。
晚上他会自己上榻睡,睡在他惯睡的内侧,而她就窝在另一端的角落,知道他对这种事——或是她——没有兴趣之后,她已渐渐能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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