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一定能救梦,而他闻人沧浪现在所能做的,只能以内力护住她最后一口微息,日夜赶路,直奔严家当铺。
她的心跳微乎其微,异常缓慢,时常忘了该坪通一跳,他控制力劲,暗送掌力,震击那颗小小心脏,要它继续活着,不许静止下来,要为他而跳。
她周身几处大穴被他封住,气血暂凝,宛若死尸,永眠的白哲模样,教他揪心,多害怕她真的就……一睡不醒了。
他的手掌,不敢离开她的心窝口,就怕会遗漏掉那艰辛却仍努力跃动的微弱心跳。
终于,严家当铺近在咫尺,闻人沧浪一身风霜,心急闯进。“药人!药人在哪里?”闻人沧浪吼得太急,吓退铺里大厅的几名当客。他一掌净空大桌,桌上壶杯及金银珠宝扫至地板,把梦摆上去:“快一点!她心跳速度越来越缓、越来越小!”全靠他在心里默数一百,便出掌驱使她的心跳动,否则在两个时辰之前,它已经完全停止!
“你将梦带回来了?这……”公孙谦迎上前,看见梦软软躺在桌上的模样,无论是谁来瞧,都会认为这是一具死亡多时的尸首!
“快点把药人带出来!”闻人沧浪眸中满布血丝,无比骇人。
“去带古初岁来。”公孙谦交代欧阳妅意,后者咕哝一声,去了。
闻人沧浪大掌笼罩在她胸口,只见他气息凌乱,貌似走火入魔,长发披散飞扬,眸若带血般鲜红,掌心一送,气劲打进她体内,梦的身躯动动一震,彷佛下一瞬就会醒来,然而她仍是沉沉睡着,没有苏醒。
古初岁还没来,严尽欢倒是闻风先来,她一反常态,踏进厅里,不发一语,径自找了个好位置坐,身后的春儿最近总是风声鹤唳,时时绷紧精神,跟随在严尽欢身旁,脸蛋写满紧张慌乱,生怕又被谁给绑走。
严尽欢腿儿交迭,好整以暇啜饮温茶,轻呷几口,古初岁被欧阳妅意牵领进来,欧阳妅意一脸不甘愿,因为她知道,带古初岁出来,绝对没有好事。闻人沧浪二话不说,抛给古初岁一柄长剑:“我要你的药血!你自己来。”古初岁若摇头拒绝,便由他来,到时取血的手段便顾不得温柔小心。
喀。严尽欢手里的茶杯放置在几桌上。
“慢着。”严尽欢开口,嗓音软嫩如云,媚眼朦胧,眸光却清亮:“是谁允诺你可以使用我家的东西?”谁给他这种权利的?
“小当家,人命关天,再怎么说梦都伺候过你好一阵子!”公孙谦深知梦挺不了太久,此时不容严尽欢阻挠。
严尽欢纤掌拍桌,砰的一响:“你不提这事儿我还不会发脾气!若不是她冒充春儿,又岂会!”她噤声,冷哼甩头:“总之,我不许古初岁救她!”
严尽欢平时恶质归恶质,攸关性命大事,她不至于冷血无情,毕竟是个年轻女娃,心,不可能刚硬如铁。
然而她方才吐露的言语,教众人吃惊不已。
不许古初岁救她?
这不摆明要梦死吗?
“女人,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闻人沧浪眯着寒冰长眸,杀意凝结,右手已摆出刀势,她再啰哩叭嗦,他一掌就送她归西!闻人沧浪已近疯狂,他是真的会丧失理性而痛下杀手!
“无论如何,先救人再说!古兄,劳烦你!”公孙谦不让严尽欢再说半字,想使性子、想恶整人,也得看场合看对象!
“我说不许救!”严尽欢很坚持,没人明白她为何如此不近人情,难道只因梦假冒成她的婢女一事,使她如此愤怒吗?
“你要钱是吗?!我闻人沧浪所有的钱财宅邸古玩刀剑,全给你也无妨!足够了没?!满意就闭嘴!”闻人沧浪青筋尽凸,朝她吼回去。
“我不稀罕!”
“那你想要什么?!”想死吗?他马上就可以成全她!
“你们两人先别吵了,救人为要。”古初岁用着合哑的嗓,阻止两人无助于救人的对吠。
“好!”闻人沧浪说。
“不好!”严尽欢说。
闻人沧浪要杀人了!
他腥红双眸,犹若修罗恶鬼。
任何阻碍他救梦的家伙,杀无敕!
“有话好好说!武威,处理她!古兄,救人!”公孙谦拦截闻人沧浪,分派工作给在场几人。救人那两字,一语双关,是救梦,也是救不知死活的严尽欢。
夏侯武威以蛮力钳制严尽欢,斥责她:“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竟连丝毫的侧隐之心都没有?”
严尽欢呛回去:“对!我就是没有恻隐之心,它死了!它已经死了!”吼着吼着,她竟流下眼泪,哭得夏侯武威措手不及,她在他怀中,像释放,更像崩溃,哭得不顾当家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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