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病。”他轻描淡写的说,推开房门领她进屋。
“那……你有吃药吗?”很少对人表示关怀,她有些不自在的问。
“你真当我是染上风寒?”他直勾勾地望着她。
“不是吗?”齐雪妍被他瞧得毛骨悚然。
那双眼睛像会看透人心般,每当被他盯视,她总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似的呈现在他眼前,只能任凭他宰割。
耿毅桓叹了口气。“你真以为那掌的力道很小?”他解开外衣,裸着上身,让她看胸口的淤青。
“我……”齐雪妍睁大眼,把原本要反驳的话志得一干二净,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躯体,外头到处可见山野莽夫、贩夫走卒裸着上身劳动,这景象对她而言理应见怪不怪,但他却给她不同的感觉,况且他就这样大咧咧地将自己展现在她眼前,她没有办法假装没看见。他怎么可以这般随意?虽然这男人有着练家子健壮的好体格,身上没半点赘肉,胸膛宽厚得令人想依靠……
“满意你所见的吗?”
像做错事被逮到般,红潮由她脖子开始攀升,她又羞又怒地推开他,“把你的衣服穿好!”就算她再怎么不把礼教放在眼里,男女有别的道理她还懂得。
“好痛!”耿毅桓按着胸口弯下腰大喊。
“对……对不起。”齐雪妍不知所措的说。是她推得太用力了吗?她又内疚起来。
他低下的身子以奇怪的姿势颤动了好一会儿,直至她察觉有异。
“你又在耍我!”原来他是在窃笑,“可恶!”她转身欲走。
“别走。”他拉住了她。
“放开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当傻子,她当然火大。
“别走。”这次他换上一脸正经。
“你没染上风寒,为何要骗月霓?”
“只是希望你来见我。”他的双手悄悄地圈住她,将她拉入怀中。
“见你干么?被要着玩?”她瞪着他,“放开我啦!”
“我只想要让你接受我,但你为什么是在躲?我当更这么可怕?”他温柔的说着,眼中毫无戏谑。
“是。”
“你怕我?为何怕我?”耿毅桓惊讶她的直接,也高兴她的诚实。
“因为你使我改变。”她不再挣扎,晶亮的眼中是一片赤裸裸的坦诚。
“改变不好吗?”他轻抚着她那头如丝缎般的长发,柔顺的触感令他不忍移开。
“还未遇到你以前,我是冷血无情的阎王,不懂情为何物,但活得无忧。”她从不去强求什么,自然没有喜怒哀乐。“如今,我不知所措。”
“告诉我,为什么这样的情况让你害怕?”他想一步步解开她心中的结,引导她走出迷雾。
齐雪妍想了想,“感情的付出,回报的只有伤害。”爱一个人并与他厮守终老,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更要有承受伤害的准备。与其日后因为失去幸福而痛苦,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拥有幸福。
“伤害?你认为我会伤害你?”他深深凝望着她,倾尽所有的痴恋、赤诚和柔情,“我怎么忍心伤害你?我只想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保护你啊。”
温柔的吻一次又一次洒落在她的唇上,宣誓着他的真心。
“您今天气色不错。”齐雪妍来到齐大坤房里。
半夜的会面早成为他们父女之间共同的秘密。并非每一次他们都到庭子里赏月,有时齐大坤精神状况不佳,只能待在房内休憩,而她总是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直至他睡去。
她十分珍惜他们相处的时刻,想把过去十年分离的时光一次填满,弥补过去她不能随侍身侧尽孝道的遗憾。
“你在安慰老夫。”齐大坤咳个不停,花了好大力气才挤出声音。
他知道自己愈来愈容易疲倦,身体愈来愈虚弱,再活也没有多久了。
“您不舒服吗?我去请大夫。”
“别走……你听我说……”他拉住她,喘了口气,“老夫清楚自己的病,也明白时候快到了……”
“不!”她捂住耳朵不想听。
她还未准备好面对他的死亡,或者该说,她从未认为有一天他将会离开她,何况他们父女才刚重逢啊!
“别打断……我的话,听我说……你的手可否借老夫一下?”他提出唐突的请求。
齐雪妍将手放入他的掌内。
齐大坤抚了下她的手背,似乎在寻找什么,半晌,他露出笑容。
“老夫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街头;最害怕在临死之前,仍圆不了再见女儿一面的宿愿。现在,老夫知道自己可以死而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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