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赛夏忘情于绮想中,突见林子里,有物影晃动——一个头上扎着一束冲天发辫的人,正穿梭在林木之间,像在追逐什么东西。
他驱马前进,欲察明来人,追至林木蓊郁处,终于见到那根冲天炮的背影。
只见那人穿着破衣短褂,单薄清瘦的身子活像一根竹竿上头插了一支鸡羽毛似的,伸长细瘦如柴的颈子仰望着架筑在枝头上的巢穴,专注地凝视着衔食归来的母鸟喂食窝里的雏鸟,“他”的眼里流露出羡慕之情,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近身在侧。
既然有人就顺便问问,确定出林子的方向吧!赛夏心想中原人乃泱泱大国礼仪之邦,这问路的礼貌可少不得。他跃下马来,单膝跪地,双手合抱作揖,恭恭敬敬地出声相问:“这位兄台,敝人赛夏这厢有礼了,请问……”
他的话都还未说完,那根冲天炮便回过头来,狠狠地朝他皱眉瞪眼。
赛夏见状,以为是礼数不够,索性两膝同时着地,再问:“这位兄台请了,在下是……”
这回他连名字都还未道出,那根冲天炮便一个猛回头,对着他一阵龇牙咧嘴地低声谩骂,虽然听不到其声,但从“他”的表情绝对可以判断出那些话肯定是不堪入耳的恶言恶语。
赛夏不免心中惶然,“他”是在数落他的不懂礼仪吗?
这个中原人真是麻烦,表情既多,说话又快又小声,他现在倒怀念起先前碰到的那个挑夫,至少和蔼可亲多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人都到了中原,只好入境随俗,将自己的身分暂搁一旁。赛夏学着他们那儿的子民参见他时,行五体投地的膜拜礼,只见他那副宽阔结实的胸膛,伏贴在地,目朝下,不敢妄看,心里充满虔诚与尊敬的说道:“这位兄台……”
“喂,你很吵耶,瞎了狗眼是不?没瞧见我正忙着欣赏母鸟喂小鸟吃饭啊!”狠骂了赛夏几句后,一回头见母鸟被两人的对话声惊吵,已惶恐地拍翅高飞而去,他只好一脸莫可奈何地斜睨赛夏一眼。“喂喂,瞧瞧你摆的什么怪姿势?在拜拜还是在向人求亲?”冲天炮一脸不屑地道。
赛夏一时也被骂傻了,没料到自己的多礼反而坏了那位兄台的雅兴,真是罪过,可是他更弄不懂,对方竟误以为他是在拜拜或求亲,难道是自己摆错了谱,弄错了礼?不会吧,他们那儿的人民都是这样的呀!
他满脸疑惑地起身,拍掉粘在衣服上的落叶杂草。
瞧“他”年纪应小于自己,于是仍不死心地追问:“这位小兄……”
对方突然地跳到他面前,瞅着他的眼睛直瞪着,两颗贼灵灵的杏眼滴溜溜地转着。
“我刚才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你真瞎了狗眼,看清楚一点再叫人吧!”“他”的火气几乎要冲上了天。
赛夏但见“他”手插腰,下巴微扬,抬头挺胸,伫立在他眼前,似乎想极力证明什么。可是他横看竖看总察觉不出有何失礼之处,只不过更肯定那位小兄台的身材,真的像极了一支竹竿,别无多余的联想。
“嗯,这位小兄……”他再打恭作揖。
“还叫我小‘胸’,你才小王八呢,大胸都被你叫小了!”又是一阵凌厉的叫骂。“我是因为经常三餐不继,才会发育不完全,如果让我饱餐个几顿,看我不长出个大胸部来吓你!”她瞅着一对睥睨的斜眼,瞟着赛夏。
哼,瞧他长得浓眉大眼的,可惜脑袋瓜子不及那对眼睛大,说话又不经大脑,真是空有一表人才,真惨。
向来都是他开口骂人的赛夏,没想到才到礼仪之邦,就被这儿的人给骂得无言以对,这事儿可够讽刺的了。也许是国情不同吧,他真是不明白,他究竟是那儿惹到这位冲天炮了?!
赛夏仔仔细细地端详“他”——但见一张面黄饥瘦的小脸,彷如经历连年饥荒之下长成的模样,一堆乱发往上束成支冲天炮,双手插着腰,那身子板,此时看来倒像长着两个手把儿的竹竿。听说中原人丰衣足食,男人壮,女人俏,怎么这根会横眉怒眼的竹竿,长成这德行呢?难道他来错了地方,这里不是中原?
见赛夏不语,她也懒得和他搭讪,双手因饥饿而瘫软无力地垂下来。“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还是留点力气抓野兔吧!”说着,绕到白杨树下察看捕捉野兔的陷阱有无收获,正巧来了一只愣头愣脑的小白兔在设置的陷阱旁边徘徊。
尾随在后的赛夏以为也许中原人士不喜欢被称“小”,所以他决定换个称呼——“这位‘大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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