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云栖挥挥折扇,凝眸望著窗外朦胧迷离的月色,牵动唇角,徐徐逸出一丝自我解嘲的笑意,「自然是不择手段的蛮干啦!」狄云栖一出豹房,刚上回廊,便撞见太监张永,但见他横眉怒目,一副愤慨填膺的神色,狄云栖不禁面带关切的拦住他问明原由。
「张公公因何事心中不快?」
「奴才叩谢狄侯爷的关心。」张永躬身施了一礼,面带不豫的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刚刚在文华殿受了一些闲气,不提也罢!」
狄云栖有所颖悟的点点头,「公公可是和刘太监起了冲突?」
张永一愣,随即尴尬地讪笑道:「狄侯爷,你真是料事如神。」
「这也没什么。」狄云栖洒然一笑,「公公是皇上身边最得宠、最信任的人,这宫里人人尽知,谁见了你不礼遇三分,除了刘太监,谁敢与公公针锋相对?」
张永一听颇为受用,索性敞开话匣,一吐为快,「侯爷过奖,本来奴才与刘瑾也是知交好友,但,自他掌握司礼监以来,诸多嚣张跋扈的作为实在是令我愈看愈不顺眼,愈看愈寒心,为了显示自己的高人一等,他甚至不许其他内伺宦臣称他为公公,一定得尊称他为「刘太监」,这分明是妄自尊大,目中无人嘛!这还不打紧,他为了党同伐异,不惜浪费公帑,成立了内厂,到处派遣耳目侦伺文武百官的言行措举,稍不顺心,就无中生有,制造一起又一起骇人听闻的冤狱。我见他行为过于狠毒张狂,好意劝他收敛一点,免得弄得天怒人怨,朝廷上下鸡犬不宁,谁知……」他愠怒从鼻孔发出一声重哼,老大不高兴的沈声说道:
「他竟然威胁我,说我若再罗里罗唆,他就要把我调到南京当净军。」他忿忿地紧抿了一下嘴巴,试图控制偾张的情绪。
「刚刚他把我和马永成、谷大用、邱聚叫到文华殿,」他有些无奈的瞥了瞥一直保持缄默的狄云栖一眼,「侯爷,你也是知道的,刘瑾他胆子愈来愈大,仗著皇上准许他代批奏章,他就毫不避讳地镇坐在文华殿,把我们这些侍臣宦官当做奴才一般使唤,方才他找我们几个往昔私交还算不错的兄弟一块开会议事,说他十分怀疑逍遥公子是朝臣中的某个人改扮的,要不然,他怎么这么清楚所有文武百官的活动细节,若一日不查出逍遥公子的底细,他是芒刺在背,寝食难安,所以,他准备过滤名单,一一清算,凡是没有被逍遥公子找过麻烦的朝臣都有嫌疑,他是宁可错杀,亦不愿错放,他要我们帮他留意,想办法揪出内奸,同时也可以藉这个机会整肃异己,拔掉所有的眼中钉。我劝他不要借端生事,弄得宫廷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他听了奋袂而起,拍著案桌要我闭上狗嘴,我也不甘示弱地顶了他几句,跟著就拂袖而出,不理会他的咆哮威吓!」说著,他愁眉不展地轻吁了一口气,「唉!自他把政弄权以来,贪邪蚁附、蝇营狗苟蔚然成风,朝班之中濯浊守清、临风峭立者几乎为之一空,刚正廉明的直臣已所剩无几,他却刻薄寡恩,不除不快,眼见忠臣殆尽,我心中不无感叹,再这样倾轧陷构下去,只怕积怨冲天,社稷危矣……」
狄云栖赶忙审慎地提醒他,「公公孤忠高节,本爵至为感佩,不过隔墙有耳,还是请公公讲话小心为要!」
张永凛然轩眉,「哼,别人怕他,我可不怕,大不了和王岳一样引颈就戳,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公公,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啊!」狄云栖低声劝道:「你何苦和刘太监正面冲突,倒不如把心思用在皇上身上,也许可以事半功倍呢!」
张永瞿然一省,立刻明白了狄云栖话中的深意。「侯爷深谋远虑,冷静过人,奴才椎鲁无能,逞强斗气,幸蒙侯爷点醒教化,否则死得轻如鸿毛,亦是于事无补。」
「公公明白就好。」狄云栖淡然笑道,正准备移步下台阶时,张永倏然跟上前来,且行且语地对狄云栖悄声说道:
「侯爷,你与吏部尚书曲学惟曲大人是否有姻亲关系?」
「没错,他是我的岳父,只不过……我尚末与他女儿拜堂完婚。」狄云栖心思缜密,七窍玲珑,自知张永不会无故提及此事,是而便自动切人正题,「张公公,你有什么话要提醒本爵的,请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张永刻意压低了声音,「刘瑾很早以前就看曲尚书不顺眼了,一直想找机会整肃他,只是……他对你颇有忌惮,不敢放手一搏,无端开罪于你,这次,他好不容易逮到了曲尚书的把柄,知道他和朝中退休遭黜的老臣,像刘健、谢迁、李东阳等往来密切,故而想藉此次侦查逍遥公子底细一事,顺道找你岳父开刀。」他向狄云栖别有深意的眨眨眼,声音放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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